此时,一名差役缓步走上前来。
他先是恭敬地递上一份请帖,随后凑近孟青山的耳边,低声说道:“孟都头,三日前发生的那件事,漕帮和下河帮之间的纷争,下河帮的吴麻子希望您能出面调停一下。”
玉山城之所以能够容纳如此众多的镖局,其背后的产业必定相当复杂且庞大。
除了镖局行业,玉山城的商行、赌坊、运输业,甚至是青楼,都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
这些行业,在孟青山经过三个月的整顿之后,已经变得相对平静了许多,但仍然还是避免不了会发生冲突。
由于孟青山规定,各家势力在城内不许私斗。故而发生纷争,要么就在玉山城管辖之外解决,要么就通过孟青山的长风武馆调停。
漕帮和下河帮之间的矛盾,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漕帮的主要业务是在锦江这条河流上进行水上运输工作,他们负责将各种货物通过船只运送到各个目的地。
而下河帮则由一群专门从事锦江水产捕捞的人组成,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相对松散的势力。
下河帮的主要是通过捕捞锦江中的水产资源,并将其销售出去,以获取经济利益。
漕帮的船只在锦江上来来往往,频繁地进行运输工作,这需要确保航道的畅通无阻。
而下河帮则需要在特定的水域进行捕捞作业,以获取更多的水产资源。
这样一来,双方在水域资源的使用上,存在一定的重叠,因此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摩擦。
实际上,漕帮和下河帮三日前的那场冲突,原本也只不过是芝麻大的一点小事:
一个漕帮的水手在返程的时候,在下河帮洒下鱼苗的水域里,摸了几条鱼烤了吃,被下河帮的人发现了。
其实像这种在锦江摸鱼吃的,下河帮的人就算见着了,原本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这漕帮的水手偏偏嘴贱,吃了鱼,还要骂下河帮的人,说明明是天生地养的水产,下河帮不知廉耻打捞上来卖钱也就罢了,竟然还占为己有,想当这片水域的主人,简直就是强盗行径。
下河帮的人听了这话,自然不乐意,虽然锦江中有很多鱼是天生地养的,但此人摸鱼的那片水域,却是他们下河帮圈起来养殖鱼苗的地方。
于是,双方言语不和,最终演变成了肢体冲突。
冲突中,那漕帮的人被下河帮的人打断了一条腿,于是漕帮的人气不过,就回去叫了五六个兄弟来报仇。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之间,最后一层一层上去,终于使得原本的小事,演变成了两个帮派之间的纷争,闹到了两个帮会的头面人物之间。
孟青山接过那请帖,翻开仔细一看,只见请帖上所写的地址,赫然便是玉山城中规模最大的青楼——“凝香馆”。
他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
……
……
由于已是冬季,夜幕降临的时间比其他季节要早得多。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天空中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消失,四周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此时,长风武馆内的灯光亮起,为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温馨的氛围。
树枝上挂满了积雪,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默默提醒着人们,冬天的夜晚已经悄然降临。
长风武馆内的学徒们,也皆早在天还微亮的时候,吃了晚饭,各自回家去了。
孟青山看着仍在打坐修炼内功的王小虎,不禁摇了摇头,将他唤醒,笑道:“小虎,走,今日师傅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王小虎从入定中醒来,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孟青山,好似在问:“师傅,这么晚了,我们要去哪里?”
随后,孟青山让王小虎先去门口等候,又敲开了王弘毅的房门,用同样的话说道:“弘毅,走,今晚师傅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王弘毅也是一脸奇怪,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傅向来是忙的很,就连白天都几乎没时间和精力带他们出去玩耍,更别提现在这大晚上了。
不过既然师傅这么说了,他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孟青山出了门。
一到门口,他便看到了已在等候的王小虎,顿时不禁出声问道:“师傅,二师哥呢?”
孟青山道:“天河已经睡了,他清醒的时间少,更何况,咱们这是出去逛夜市,他年纪还这么小,我们就不带他了。”
听了师傅的话,王弘毅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年纪小就不能逛夜市了吗?
三人一同走在冷风呼啸的街道上,孟青山走在前面,两个徒弟紧随其后,默默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待三人走到玉山城城西,此地乃是玉山城夜市最繁华的地方。
即便是在晚上,也是灯火辉煌。
一度让孟青山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大城市里的霓虹灯与喧嚣。
他心中不禁感慨,尽管时代变迁,但人们对于热闹和繁华的追求似乎从未改变。
玉山城的夜市,人声鼎沸,各种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终于,三人在一家灯火最耀眼的地方停下脚步。
王弘毅不禁抬头望向那家繁盛之地的招牌,只见上面写着“凝香馆”三个大字。
他一见这招牌,立时脸色一变,这可是青楼啊!
要是让他爹知道,他敢来这种地方,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王弘毅心中一紧,急忙看向师傅孟青山,“师傅,我与师哥年纪尚小,这不大合适吧!”
孟青山闻言差点笑出声来,“想什么呢,今晚出来,只是想给你们俩改善一下伙食,蹭点好吃的。”
这时,早在等候的两名差役,似是看到了孟青山,从凝香馆中快步走出,恭敬地向孟青山行礼道:“都头,您可算是来了,您再不来,那漕帮的马舵主都要走了。”
孟青山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二人带路。
王弘毅和王小虎对视一眼,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跟随师傅和那两名差役的脚步,一同走进了凝香馆。
两人一进门,便被里面的热闹气氛所吸引,他们二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低下头去,面红耳赤,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尽管心中有些不适,但好奇心驱使他们忍不住偷偷抬眼观察四周。
他们注意到,大厅的装饰华丽而奢靡,墙上挂着精美的字画,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
一些衣着光鲜的客人正举杯畅饮,谈笑风生,仿佛在享受着人间天堂。
而一些看似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则在侍女的陪同下,享受着更为私密的服务。
大厅里人来人往,笑语盈盈,许多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相拥相抱,仿佛在尽情释放着内心的欲望。
更有甚者,直接在一处角落或屏风之后,行那极乐之事,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孟青山视若无睹,带着两个徒弟径直穿过人群,向内堂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跟在师傅身后,尽量避开那些令人尴尬的场面,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们被引领着走上三楼,来到了一个装饰典雅、布置精美的雅间。
推开门,只见这个雅间的布局既显得高雅,又不失大气。
在房间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美食,让人垂涎欲滴。
在木桌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位玉山城江湖上身份显赫的人物。
左边那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他正是漕帮的马舵主。
而右边那位则身着华丽的锦衣,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脸坑洼,他便是下河帮的帮主,人称吴麻子。
而在这二人身后,各自都站满了一排赤着胳膊,身形精壮的汉子,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随着孟青山师徒三人进入雅间后,众人都被吸引过来,孟青山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但他的两名徒弟面对这种场景却是不太自在。
他们紧随师傅身后,尽量保持镇定,但眼神中难掩紧张之色。吴麻子一见到孟青山的到来,立刻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终于等到了救星一般。
他恭敬地拱手道:“孟都头,您终于来了,我们可等了您好一会儿。”
而马舵主却是依旧坐着不动,只是别过头朝孟青山拱手一礼,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道这吴麻子的底气在哪,原来是请了孟都头。”
孟青山闻言,倒也不恼。
这姓马的身后的势力,乃是青州的江河帮。
说起江河帮,孟青山并不陌生,这可是【拳镇江南】版本的主角,方病树崛起的势力。
江河帮的总部在青州浔阳城,如今留在玉山城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舵,算不得有多强。
尽管如此,但玉山城其余江湖势力,都看在其背后靠山的份上,对这江河帮的分舵,也保持着一定的惧意和隐忍。
孟青山微微一笑,回道:“听马舵主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未将我孟某人放在眼里。”
马舵主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孟大人言重了,我怎敢小觑玉山城的总务都头。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我漕帮与下河帮之间的恩怨,不知孟都头来此,有何高见?”
孟青山微微一笑,显得十分从容淡定,随即向他的两位徒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二人先吃着。
王小虎得令,倒是毫不客气地掀起面具的一角,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而王弘毅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水,假装对眼前的美食并不感兴趣。
孟青山这才抬起头,目光投向马舵主,淡淡地说道:“马舵主,我倒是忘记了,当初我长风武馆邀请城内各个帮会势力的时候,马舵主那天恰好出了远门,未能到场,因此可能对玉山城如今的江湖规矩,不太了解。”
马舵主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咳一声,似乎是在掩护自己的心虚道:“孟都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青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请帖,递给了马舵主,说道:“吴帮主在请帖里说了,他愿意以和为贵,对于之前被打伤的兄弟们,他会根据伤势轻重,给予一定的汤药赔偿。此外,他还打算在城内的同春楼摆下五十桌酒宴,邀请大家共饮一杯,以和气收场。马舵主对此有何看法?”
马舵主自然明白,这姓吴的帮主已经服软,否则他也不会同意来这凝香馆进行和解。
然而,面对如此让步的条件,马舵主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成,这姓吴的若是不将人交出来,我漕帮的兄弟们,岂能咽下这口气?今日,我马某人非得有个说法不可。”
“嗤~”
孟青山听罢此话,没能忍住,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舵主见状,脸色一沉,显然对孟青山的反应感到不满。他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孟都头,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马某人虽然敬重您的身份,但并不代表我会怕了您。”
孟青山见状,收起了笑容,眼中闪烁着一丝冷意,说道:“姓马的,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吴麻子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顿时都有些急眼了。
他心中暗想:“我的都头大人呐!我让您来调停,可不是让您来火上浇油的呀!江河帮可不是好惹的,您孟都头虽然是一流高手,但终归也只有一人。若是惹了那江河帮,届时可就是无穷尽的麻烦呀!”
吴麻子见气氛紧张,急忙插话道:“孟都头,马舵主,莫要动怒,莫要动怒,此事若真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看见孟青山突然翻脸,马舵主一时也拿不准了。
难道这小子是个愣头青,没听说过青州鼎鼎大名的江河帮?
还是说,这姓孟的背后不是玉山城县令,而是另有其人?
否则面对青州第一大帮会,江河帮的威势,他怎敢如此嚣张?
马舵主心中疑惑,但面上却未显露出丝毫的动摇,他沉声回应道:“孟都头,是他下河帮的人伤我漕帮兄弟在先,我只要他交出人给个交代,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