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
暑假眼看着只剩不到一周,沈妙意打电话给裴晰,约她出来买点新学期能用到的教辅材料。
两人约定好在书店门口见面。
裴晰一个假期没见沈妙意,再见到她,一时开心地抱住她。
裴晰继承了裴家的高个子基因,身高一米六八,在女生里算是中上,沈妙意比她矮半个头,身材微胖,小脸圆圆的,抱起来手感特别舒适。
裴晰不自觉捏她的脸,笑着说:“好长时间没见,又可爱了,沈妙妙。”
只有她喜欢这么叫沈妙意,因为她觉得改成叠词之后很可爱。
“哪有...”沈妙意不好意思地低头揉脸。
她性子内向,每次裴晰夸她,都会惹得她不好意思。
两人手挽手走进书店,书店人不算多,教辅材料在二楼,两人找到高二的区域,开始翻看起来。
裴晰成绩很好,每次都能在年级前二十,但她学习没那么卷,不会逼着自已一定要拿第一,只要稳定在一个自已满意的范围就可以。
沈妙意就相对差一些,成绩在中等水平。
几乎每个班级里都有一种同学,他们性格安静内向,学习也很用功努力,可就是无论怎么努力,成绩都只能维持在中等水平。
沈妙意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翻看的都是一些基础题型比较多的习题册。
裴晰随便翻看了几本,没找到什么满意的。
她张望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书店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坐在梯子上整理书架。
她走上前,仰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对着那个工作人员的背影说道:“你好,能帮我拿一下最上面那一排的物理习题册么?我看一下。”
那人动作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抽出一本。
“谢...”裴晰刚要道谢,就看到那人转过身来,跟她四目相对。
裴晰瞬间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江承的冷厉眉眼,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峰微挑。
“给。”一道低磁的嗓音传来。
裴晰愣住,一时忘了去接,过了两秒,眼前的书晃了晃。
裴晰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接。
她捏着书的一角,稍微用力,却发现江承那边似乎握的很紧,再一用力,另一边的劲松了,书到了她手里。
“这本习题册里面的题难度很大,适合基础很好的人。”
江承坐在梯子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说,“你做正好。”
裴晰低头看着手里的习题册,刚想开口道谢,闻言手忽然一顿。
江承知道她的学习成绩?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俩甚至都不在同一个年级。
裴晰轻轻皱了皱眉,抬头去看江承,却发现他已经收回视线,继续整理书架上的书。
她抿了抿唇,又抬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你也做过这个么?”
江承手上动作不停,没有回头看她,一边整理一边“嗯”了一声。
裴晰忽然想到什么,对他说:“那你帮我拿一本高三的。”
江承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拿了一本高三的,转身递给她。
裴晰看着他的动作,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到他手上。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双手,他皮肤白,手也白,指甲干净圆润,手指修长有力。
只是指节有点粗,看得出这双手并不娇生惯养,而是做过很多活。
那天晚上在路灯下看不真切,裴晰这才发现,江承左手的拇指上还有一块陈旧的疤,像是缺损了一块肉之后愈合的痕迹。
裴晰看着那块疤,电光火石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刚要伸出去的手直接顿住。
霎时间,她背上泛起一阵冷意,胳膊上控制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梦里,江承的手上也有一个这样的疤痕。
和眼前的一模一样。
这双手和梦里的那只手,完美地重合了起来......
可是,这道疤明明是她今天第一次见......
裴晰后背发僵,盯着江承的手,忽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身后忽然响起沈妙意的声音:“裴晰?”
裴晰回过神来,一把抽过江承手里的书,低头快速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去找沈妙意。
她没有回头,快步走到沈妙意身边,直接搂住她胳膊。
“选完了?咱们去结账吧。”裴晰拉着沈妙意的胳膊就往外走。
沈妙意点头,眼神却往江承那边瞟,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个店员是我们学校的江承么?”
裴晰舔了舔嘴唇,拼命按下心头的荒诞想法,轻声“嗯”了一下。
“你和他说话了?”沈妙意问。
“嗯。”裴晰点头,举了举手上的书,“让他帮我拿本书。”
沈妙意眼睛瞪大,惊讶得抬手捂住嘴,“你胆子真大!”
裴晰转头看她,微微蹙眉问道:“怎么了?”
沈妙意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你难道不知道么,江承和你哥哥并列校草的位置,从入学以来,从你手上转送给你哥哥的情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江承呢,从来都没听说有谁和江承表白过。”
裴晰皱眉,沈妙意说的倒确实是事实。
对于江承这个人,她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裴致。
除了他和裴致针锋相对的一些传闻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绯闻。
而裴致却收情书收到手软。
她顶不住各位女同学的软磨硬泡当了不少次爱的信使,后来裴致不胜其烦,严令禁止她不准帮人递信,她这才从这项苦差事里解放出来。
更有去年隔壁职高大姐大为了裴致在一中门口举着九十九朵玫瑰公开示爱这样的“风流轶事”。
裴晰还被大姐大错认成裴致的女朋友,在放学路上差点被大姐大手下的小妹堵在巷子里。
最后以裴致忍无可忍的发飙报警而告终。
总之裴致这张脸给他招来不少麻烦,裴晰作为和他最亲近的人,受到的波及和牵连数不胜数。
简直就是个祸害。
反观江承,明明一张脸比裴致毫不逊色,倒是从来没听过这方面的绯闻。
如果不是长着那张脸和年级第一的成绩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在学校里低调得可怕。
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和他有联系的。
“为什么?”裴晰下意识问。
“因为他太冷了,冷得让人害怕。”沈妙意说,“有一次,我不小心和他对视过,真的很吓人。他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体,一点情绪都没有。”
说完,她缩了缩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裴晰有些讶异,她知道江承很冷,但是没想到,在沈妙意的视角里,他居然这么让人感到害怕。
她脑中下意识浮现出梦里江承的眼睛。
那眼睛浓黑至极,像一团化不开的墨,非但不冷,里面的灼热情绪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快要把她灼伤。
裴晰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书,书角硌得掌心有些泛疼,她却没有松手,借助这点痛让自已不要再胡思乱想。
现实和梦里的江承,不是同一个。
梦都是假的。
那个疤,一定只是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