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世间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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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年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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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她说,这世间很美
作者:
莫桥
本章字数:
8102
更新时间:
2024-11-11

医务室内,校医正在为庄晓梦做身体检查;在确保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气温过高中暑而导致短暂的晕厥后,便给她挂了几瓶补液的液体。班主任老师听闻也紧张地跑过来询问庄晓梦的身体状况,当他看见坐在一旁连自已的汗水都来不及擦的林樾归时,便也懂得了少年此时心中的冠军所为何意。校医处理完庄晓梦的事情后,便随班主任老师又回到了运动场。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林樾归一人照看着仍处于熟睡当中的庄晓梦。

林樾归摸了摸庄晓梦头上的降温贴,又拿纸巾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看着熟睡中的庄晓梦,脸颊微红,刘海在额前分开并散落至两边,浓黑茂密的眉毛下自然闭上的双眼,不禁觉得她有些可爱。

林樾归一直守在庄晓梦身旁,直到夕阳下,大麦色的余晖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庄晓梦才渐渐苏醒。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庄晓梦刚刚睁开双眼,还来不及看清林樾归的脸就听闻他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响起。

庄晓梦想抚摸自已有些酸胀隐痛的太阳穴,却被林樾归一把按住,只听他说:“别动,还扎着针呢!”。

视力逐渐清晰的庄晓梦这才发现自已正身处一陌生环境之中。她正想开口问话,却听林樾归继续说道:“就告诉你志愿者不好当,非不听。要不是有我在,你还指不定会被谁抱来呢!”。

庄晓梦躺了许久,感觉腰背部有些难受,便在林樾归的帮助下慢慢从床上坐起。她用自由完好的那只手撑了撑自已的脑袋,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林樾归,虚弱无力地小声回答道:“有你在,我不怕。”。

林樾归又生气又暖心地忍不住在庄晓梦额头上轻轻一弹,随即抚上庄晓梦后脑勺,满眼心疼地看着庄晓梦说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考试考砸了我都没有这么害怕过。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庄晓梦看着林樾归傻里傻气又严肃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低头一笑,随即伸手想拿放在床边的水喝。林樾归见状一个翻身便抢先庄晓梦一步将拿到手的水杯递给庄晓梦。

解了渴的庄晓梦感觉身上的疲惫感都有了好转,于是才想起什么一般看向林樾归问道:“你第几名啊?是不是第一名?”。

林樾归听到庄晓梦的话,用那不以为意的姿态平静地回道:“没有名次。看你晕倒了我就离开了,教练说我不遵守规则,取消了我的成绩。”。

庄晓梦听闻,自责的神情逐渐在脸上浮现,她低着头看向自已仍被输液器扎着的手,委屈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能拿第一名了。都怪我。”。

林樾归最害怕的就是庄晓梦偶尔挂在脸上的泪珠,见状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哭泣的庄晓梦。他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劝说着,又担心庄晓梦一个不注意将输液器给弄坏了,最后才想出一个法子赶紧说道:“你别哭了,我又不在意跑步能不能得第一名。只要你不哭,放假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山上看星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织女星”,一颗发着蓝色光的恒星,比太阳还亮,还漂亮!”。

庄晓梦听闻,顿时止住哭声,随即顶着泪眼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看向林樾归问道:“可是林叔叔不是说过,你如果不能考到五百分,就哪里也不能去吗?”。

林樾归一时语塞。他方才只是想赶紧止住庄晓梦脸上的眼泪,所以并未多想。可如今话已经说出口,他便不能再撤回,尤其是对庄晓梦允下的承诺,无论如何他也要做到。沉默半晌后,林樾归一咬牙说道:“不就五百分嘛!你别管了,反正我答应你的,一定带你看星星!”。

庄晓梦擦干眼泪,一边抽泣一边胆怯地看向林樾归,嘴里还嘟囔着:“可你所有的成绩加起来才三百多分......”。

庄晓梦的说话声虽然极小,可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里,一切的声音都会显得无比清晰。林樾归见庄晓梦如此不信任自已,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却觉得自已无从说起。于是,他急忙想将这一页翻过去,便假装很忙的样子左右张望着来到庄晓梦挂输液瓶的一侧。他的眼神与双手从倒挂的药瓶顺着输液管一直来到庄晓梦左手,突然一个激动地喊道:“呀!你的药输完了!快拔快拔!哦,不对,叫老师!你等一下,我去叫老师!”。

说完,林樾归便像是解脱一般快速逃离了医务室。

庄晓梦看着一说起成绩就落荒而逃的林樾归,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的好看起来。她低头很从容地关掉输液管上的阀门,随即娴熟地将手背上的医用贴扯开,以极快的速度将枕头从自已的血管里拔出后,再将棉签按压在针孔处。然后,她穿上林樾归刻意放在她枕头边的外套便缓慢地走出了医务室。

果然,等在医务室外的林樾归并没有去叫老师,他只是不想再继续和庄晓梦讨论成绩的问题才跑了出来。

夕阳变得越发的昏黄,运动场上的同学们也都相继散去。林樾归背着庄晓梦一步一步地走在校园小路上,沿途的同学们都将他们看了又看;直到俩人来到校门口,看见各家早已等候在大门之外的私家车,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后背上的庄晓梦放下来。

庄晓梦家的司机朗祈怀见状赶紧上前来帮扶,林樾归将前因后果都告知他后,才依依不舍地与庄晓梦分别,回到自家车上。

第二天,依旧是运动会,只不过今天是整个周期最后一天。林樾归早早地起床,吃完早餐换上校服便坐车上学去了。今天,林樾归没有比赛项目,所以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庄晓梦身边陪着她。

观台上,庄晓梦依旧有些精神不济,但好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已基本恢复如初。只是对于昨日林樾归放弃唾手可得的第一名跑去救助庄晓梦的事,班里的同学们显得有些义愤填膺。许多同学都说:“明明马上就到终点线了,为啥不过了线再去啊!庄晓梦不就在终点线外嘛!这可是班级集体荣誉,就这么放弃了,真是不分轻重!”。

有的同学说:“人家有爸,拿不拿第一名对人家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反正高中毕业人家可就是要出国留学的,高考没在怕嘛!”。

庄晓梦来时就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若不是林樾归一直抓着她不让她去找同学们理论,庄晓梦肯定早就冲上去把那些嚼舌根的人给喷的体无完肤。可即便是这样,林樾归依旧没有想替自已的行为解释的意思。

庄晓梦不解,救人难道不比比赛重要吗?虽然同学们说的也有道理,可若她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疾病,晚一秒救治就会死呢?难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能选择先救人吗?

林樾归扭头看见一直紧皱着眉头思考的庄晓梦,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正想着关心一下,就听见庄晓梦那柔弱的声音先传来:“林樾归,你为什么不先过线呢?明明你离第一名已经那么近了,只要你坚持多跨一步就会和现在的处境完全不一样的。”。

林樾归见庄晓梦还在思考同学们的声音,顿时有些生气;他生气自已的选择为什么要受到别人的干预。本来不想过多解释的林樾归突然抬高嗓门儿,以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比起赛道,我觉得生命更重要。不管你是中暑晕倒,还是只是摔了一跤,在我眼里,你的安全始终是我的第一选择。人生只有一次,我们的选择也只有一次,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只选择对我来说最重要的。”。

面对林樾归的解释,庄晓梦只觉得自已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次身旁这个男孩子。比起别人眼中他的孤傲自大,庄晓梦觉得林樾归才这个世界上活的最自由、谦卑的人。

从那以后,学校里便有了这样一个传闻:庄晓梦是林樾归的心上人,一个只有脑子,一个只有心眼子。是的,庄晓梦就是那个只有脑子的人,除了成绩年级第一,跑不动,也吃不了;而林樾归,脑子里除了庄晓梦就是那随时随地爱吃醋的小心眼子。

“林樾归,马上就是期末考了,你还能带我去看“蓝色织女星”吗?”。天文博物馆里,庄晓梦陪着林樾归来参加一个天文学教授的讲座。讲座开始前,庄晓梦就想起几个月前林樾归曾答应过她的事,可为了让林樾归专心听讲,她愣是等到讲座结束才问出口。

“嗯......能!肯定能!你不是......那个帮我补习了嘛!”,林樾归听完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庄晓梦一看林樾归的反应就知道,这个期末考林樾归八成得被他爹关在家里补课了。于是,期待落空的她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早已料到。庄晓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后走出了博物馆。按照林樾归的性子,让他静下心来读书,堪比要了他的命!

“晓梦!庄晓梦!”,眼看着庄晓梦突然头也不回地甩下他就开走,林樾归这才意识到庄晓梦生气了,赶紧跟上她。“你放心啦!我答应你的事肯定能做到,不要生气了!”。

庄晓梦不搭理他,继续一个人朝前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身后的林樾归不再呼唤她的名字,这才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的是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林樾归的身影也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庄晓梦四处张望着,并开始试探性地呼喊林樾归的名字;她以为是自已走的太快才和林樾归走散了。可人来人往间,眼见着从博物馆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却唯独没有她熟悉的林樾归。此时,庄晓梦才开始紧张起来;她给林樾归拨去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应答。

庄晓梦不敢走远,只好等在原地。她等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有人来告诉她“博物馆要闭关了,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场!”,庄晓梦才生着闷气一个人朝车站走去。可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晓梦!晓梦!”。

庄晓梦听见林樾归的声音,一秒也没犹豫就赶紧转过身去。不知为何,只要听见林樾归的声音,她便觉得心中所有的怒气都消失了。

林樾归一步一步朝着庄晓梦奔跑而来,他跑的满头大汗,跑的气喘吁吁,可他并不在意。他兴奋又激动地握住庄晓梦的肩膀说:“晓梦!等我们毕业的那天,我带你去北极。我们去北极看极光!”。

林樾归突然无比兴奋地拉起庄晓梦就往车站跑,而一脸茫然的庄晓梦也并没有打断此时处于兴奋状态的林樾归。她没有询问他在离开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她觉得只要林樾归高兴,她什么都会答应他!

“那他们怎么会分开啊?”,席乐躺在庄炎怀里,听他讲述着庄晓梦与林樾归年少时的故事。对于那对天真烂漫的小情侣,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庄炎取下戴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席乐的额头轻轻一吻,然后说:“可能因为他们的爱情太过于美好,连老天爷都嫉妒吧!”,庄炎为席乐盖好被子后继续说:“也许分开才是他们彼此最好的归宿。晓梦和林樾归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这是她母亲的意思,也是晓梦自已的意思。”。

席乐不自觉从眼眶中流出两行热泪,或许是听了庄晓梦的故事,又或许是她自已联想到了什么。困意来袭时,她便缓缓闭上眼睡去。

昏暗的房间内,庄炎一只手安抚着在悲伤中睡去的席乐,另一边也想起了一些关于自已年少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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