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阳城市中心,突然新开张了一家书店,火红的碎纸屑洒满地,宾客盈门,来往不断。女店主站在书店门口,正对来往的顾客散发宣传单,而那份宣传单正是庄晓梦出院后为朗月设计的。
“朗月,再拿点儿宣传单出来,把易拉宝也拿到花篮外面去,不然顾客看不到。”,一位声音优美,打扮优雅的女人从书店内走来,对着朗月喊话道。
朗月转身看见那女人后,便立即回到书店内,片刻后,她就抱着一小沓宣传单回到书店门口。按照方才那女人的指示将物品安置好后,朗月这才回到女人身旁。
女人满意地看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开心而来,满意离去,不禁对身旁的朗月问道:“怎么样?我说你的书放在我这儿肯定没问题吧!有回收价值的二手书,是最畅销的。”。
朗月抬起头看向那女人,回道:“陆阿姨,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被叫做陆阿姨的人只是看着朗月微笑,不作回答。她没有告诉朗月自已十年前帮助他们的原因,也没有告诉朗月自已和她的关系。她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好,有些事没有必要告诉她。
朗月与那女人一同接待了十多分钟的宾客,随后便将门面交予书店内的服务员。接近午时,朗月见店内诸事顺利,便与那女人交代了一声,独自离开了。在回家的公车上,朗月与庄晓梦互通着电话:“梦姐姐,你把饭煮上就好。我马上就到家了,等我回来做菜。”。
电话这头,庄晓梦刚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正与郗睿淇聊着天,她浅笑着答道:“好。”。
挂完电话,郗睿淇饶有趣味地对庄晓梦说:“你这小妹妹终于长大了呀!我都没怎么听她这么尊敬地称呼过你。”。
庄晓梦方才是按下的扩音键,所以郗睿淇也听见了。她一边将桌上的物品归置好,一边说:“我可还在这儿,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家里人的坏话,这样好吗?”。
郗睿淇不禁笑道:“哈哈哈!知道你护短,行了吧!那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姐妹俩二人世界。”。
就在郗睿淇准备转身离开时,庄晓梦突然叫住他:“等等。我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郗睿淇转过身,站在原地。庄晓梦又继续说:“你之前说你有个舅舅是办画展的对吗?我记得正好这周末石居画室有场画展要办,可不可在里面替我挂几幅国画进去啊?”。
郗睿淇不解地看向庄晓梦:“你什么时候会画国画了?他们办的是油画展,这临时放几幅水墨画进去会不会有点太过突兀了?”。
庄晓梦听闻不禁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她才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是美术生,她的山水画我觉得很有特色,就是没什么名气,没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现。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为她办一次画展。你可不可以帮我联系一家小一点的画室,就办一天,一天就好。”。
郗睿淇有些为难,可这是十年来庄晓梦第一次开口求他办事,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拒绝,于是便同意了庄晓梦的要求,并说:“你让她把画儿准备一下吧,地方我来想办法。”。
庄晓梦原本就担心这件事会令郗睿淇难办,没成想他竟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心中欢喜道:“你不想看一眼她的画吗?万一不好看呢?”。
郗睿淇摆摆手,转身朝大门走去,他一边换鞋一边回:“我相信你的眼光。不是重要的人你不会主动开口求我。”。
第三天,庄晓梦回公司上班时,正好在电梯内遇见林樾归,俩人对视一眼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设计大厅内,庄晓梦刚刚走进大门,黍稻就一个箭步冲过来对她说:“晓梦姐!新鲜大瓜!保熟!听不听!”。
庄晓梦看着黍稻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不解地看向郗睿淇,郗睿淇只耸耸肩,表示自已也很无奈。庄晓梦只好礼貌点点头,一边朝自已的工位走,一边说:“知道了,你说吧。”。
黍稻神色张扬,兴奋地在庄晓梦身旁说:“裴部长被开了!大家都在说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朱总监了。”。
庄晓梦一听就知道,从黍稻口中能说出来的除了无聊八卦,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了。
黍稻见庄晓梦无动于衷,又继续说:“听说,裴部长这次陪林总一起出差,回来后接到的第一份通知就是辞退单。他犯的事儿好像还挺严重的,我昨天还看见警察了。该不会......裴部长杀人了?”。
庄晓梦终于听不下去了,对郗睿淇说:“你不管管?造谣诽谤可是要进局子的。”。
郗睿淇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轻声细语地说道:“她现在是你徒弟,可不归我管。”。
庄晓梦白了郗睿淇一眼,凑到他耳边没好气地说:“是吗?那我可就要跟她好好聊聊你之前那些女徒弟的事了......”。庄晓梦说着就要去拉黍稻的手,装出一副将要一吐为快的模样。
郗睿淇心虚地冷哼一声,道:“挑拨离间。庄晓梦,你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庄晓梦得逞一笑,对此不予理会。黍稻突然靠近询问俩人说了什么,郗睿淇便解释道:“没什么。你别再八卦了,我昨天让你交上来的稿子你放哪儿了。”。
黍稻听闻,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不停在自已的背包及柜子里翻找。庄晓梦无奈摇摇头。
午饭时间,郗睿淇坐在庄晓梦对面,将自已的手机屏幕对准庄晓梦,并说:“这是一名画家的画馆,过两天他有个国画展,我让舅舅帮我做了个媒,他愿意腾出一面墙给你那个朋友。待会儿我把面积发给你,让你朋友自已准备准备吧!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我帮他解决。”。
庄晓梦将郗睿淇的手机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面积还挺大,只是洛阳的画作有许多都还未上裱,时间上有些赶。郗睿淇以为庄晓梦有什么难言之隐,见她神情凝重,正欲问起,庄晓梦就说道:“好,我跟她说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别的就不用麻烦了。”。
黍稻听闻,不明所以地凑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画展?我可以去看看吗?”。
郗睿淇率先开口解释道:“水墨画,你喜欢吗?”。
黍稻思考了一番,不甚理解:“现在还有人办水墨画展吗?AI技术那么高,随便画一幅都美的不要不要的。”。
郗睿淇认真回道:“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需要画家,用AI就好了?那我们这些搞设计的也都不用学了,直接用AI啊!”。
黍稻不懂郗睿淇为何突然生气,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不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吗?大家想要什么一个AI软件就搞定了,哪还有人会让我们再亲手设计啊!”。
庄晓梦听了黍稻的话,虽然觉得惋惜,却不置可否,这就是目前科技发展以后,设计行业人面临的境况。她将碗中的热汤喝完后,才说道:“小稻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科技是人发明的,再怎么先进也需要人为干预,它们虽然厉害,但我们有比它们更厉害的东西,那就是人脑的想象力;这是它们永远也无法复刻的。”。
“晓梦姐,你快来看看吧!炎哥哥被人打了。”。庄晓梦刚准备起身,一通朗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朗月的声音很是着急,几乎快要哭出来。庄晓梦一边安慰朗月,一边往停车场跑,就连途中撞到了人她也来不及向他道歉。
庄晓梦驾着车快速穿行在城市中央,好在午休时间车辆并没有太多,她很快就到达了医院外科大楼。庄晓梦从一楼乘坐电梯来到九楼,终于在心外科医生休息室内见到了刚刚包扎好的庄炎。庄炎躺在休息室内,额头一周都被缠上了白色纱布,纱布上还有少量渗透的血迹,而朗月则站在他身旁正怒不可遏地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当她见到庄晓梦的那一刻,便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庄晓梦的手告状:“梦姐姐,炎哥哥......炎哥哥爸爸回来了。他还......还向炎哥哥索要钱财。炎哥哥不给,他就动手拿东西砸了炎哥哥的脑袋。”。
庄晓梦震惊不已,她看向庄炎,一点一点慢慢向他靠近,并轻声问道:“哥,真的是小叔吗?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庄炎表情呆滞,始终沉默不语,一副不愿提起的模样。庄晓梦便蹲在庄炎身旁,耐心问着:“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不是常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庄炎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他死了。我一直都希望他是死的,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泪水随着庄炎的话出现在他脸颊上。
庄晓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小叔的存在,母亲从未提及,就连父亲的房间内也从未出现过任何有关于小叔的东西。
庄炎不再解释,他一句话都没有就闭上了眼。庄晓梦觉得自已应该给庄炎一个喘息的机会,尽管她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庄晓梦和朗月从休息室出来时,门口站着一名护士,看起来和庄晓梦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关切的眼神让庄晓梦顿时警觉起来。庄晓梦神情严肃,语气柔和地向那名护士问道:“不好意思,您是?”。
护士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那个人一来就说要找庄医生,我看他来头不小,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害怕了。”。
庄晓梦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解地看向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名护士流着两行热泪,哭嗓的声音继续说:“他喝了酒,手上全是血。我进去看的时候庄医生已经被打了。”。
庄晓梦实在听不懂那护士在说什么,就问朗月。朗月便说:“炎哥哥是在门诊坐诊的时候被打的。我替乐乐姐来给炎哥哥送衣服,在门诊室看见一个男人被保安架着,只听见那个男人说:‘庄炎!你小子长能耐了,连老子都不认了是吧!我在外面被人追债,东躲西藏,你倒穿得光鲜亮丽,在这儿给别人看病!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老子我!老子就问你要了三十万,你反手就把你老子送进警察局。你以为你不回家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庄晓梦这才意识到有问题,赶紧问道:“我哥一直没有回家吗?”。
朗月回道:“乐乐姐没说,只是说炎哥哥好几天没有换衣服了,让我给他送两套换洗衣服过来。”。
庄晓梦沉思了许久,便说:“这件事先别告诉乐乐姐。她为了婚礼的事和阿姨闹矛盾,已经够累了。朗月你去把我哥的东西收一收,我们带他回家。我去找院长。”。
庄晓梦二话不说就要下楼去找院长,那名护士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庄晓梦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心中怀疑着这名护士和庄炎的关系;明明受伤的是庄炎,她却哭得这么伤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巧从电梯间走来。她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嘴唇上涂满了艳丽的红色口红,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极为严肃;庄晓梦看清了她胸牌上的标识“医务科科长 龚莉”。
龚莉科长并不认识庄晓梦,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庄晓梦见状赶紧叫住她,并上前说道:“龚科长。我是庄炎的妹妹,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龚科长一听,这才露出笑意回道:“啊,你好,庄小姐?是吧?我们已经报警把殴打庄医生的人给送走了。放心,不是医疗纠纷,我也不是来问责的。我来是想看看庄医生伤得怎么样了,顺便给他放几天假,让他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