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他,毫不避讳的笑了,
“对,我怀疑你,我怀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强问的。”
“蓝芷,我本不想瞒着你,但是有些事,你知道反而对你不好。 ”
既然他说到这里,蓝芷索性也不想再憋着了。
她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质问,
“你,莫宁,在康庄村住了五年,双腿双脚被人砍伤,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之久,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如果你觉得你现在身体恢复健康了,不再需要我在你身边了,我完全可以离开……”
“蓝芷……”
他突然上前两步,从后背紧紧的抱住她,用力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对不起……”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他的声音有点哽咽,蓝芷的心,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她回身,目光如炽的看着他,
“莫宁,明天我进宫给太后医病,此行大概要三四天能回来,你在这等我,在这期间,你也好好想想你我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们还想继续往前走,你就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如果到时你依旧什么也不说,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这句话,她抬手轻抚他的脸,这张带着英气的脸,这张让她觉得不舍的脸,
“相识一场,即便不能做到开诚布公,也不要互相隐瞒,关于你的一切,我相信,并不是我眼睛看到的这么简单。”
留下这句话,她脚尖踮地,扬起下巴,在他的嘴唇之上留下一个吻痕,随即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走了。
她不是非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她只是觉得,在一起的两个人,应该互相帮衬,而不是互相隐瞒。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从门口处消失,莫宁的目光还是不舍移开。
“进来!”
他声音冰冷的轻唤一声,便见袁天雄从窗口飞身而入,上前抱拳道:
“公子,属下查实,近几年,魏建安深得皇上信任,三年前便顶替了前任将军,在军中兼任大将军之职,因其虎符在手,朝中大半的重臣都被他拉拢过去,他现在是一只已经吃饱,随时张嘴便能吃人的老虎……”
莫宁的眉眼之间现出一道阴郁的神色,随即轻哼一声,
“那我偏要把他这只老虎的牙拔掉……”
说到这时,他的眼底现出一道狠厉的神色。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蓝芷便起床准备。
今天是入宫的日子,按照宫里的规矩,她必须在太后起床前进宫候着。
毛毛跟在她身后,委屈巴巴的和她说,想陪她一起进宫,被她拒绝了。
“毛毛,宫中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玩,而且姐姐也不是去玩的,就算你跟姐姐进了宫,也不可到处走动,万一哪句话惹怒宫里的主子,还会被砍脑袋,所以呀,你和你香秀姐都得等在这里陪着你莫宁哥哥,等姐姐回来,把宫里趣事讲给你听,好不好?”
毛毛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也只能点头同意。
这时,袁天雄匆匆而来,
“蓝郎中,公子请你过去。”
莫宁?
她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已,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对香秀交代道:
“帮我把药箱收拾好,我去看看莫宁。”
这次进宫,她准备只身一人前去,因为她身边的人都是普通人,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根本不懂宫里的规矩,如果跟她进宫,万一哪句话说错,被治了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来到莫宁的房间时,便见他正坐在轮椅上,皱紧了眉头看向窗外。
“莫宁……”
她唤了一声,他回过头来,看到她时,从椅子上站起,慢行至她身边,抬手,帮她整理一下衣领,又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提醒道:
“进宫后不要左顾右盼,不要与人多言,太后心善,不会为难你,倒是皇后娘娘,她表面随和,但是心胸狭隘,她不一定希望你能医好太后的病,所以,你要见机行事,凡事多加小心。”
她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
“为何你会对皇宫这般了解?”
莫宁眉眼幽暗的回道:
“等你回来,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蓝芷,一定要照顾好自已,确保自已平安归来。”
既然他说要将一切告诉她,也就说明,他还想继续和她走下去。
她倒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已的,这几天你也要乖乖待在这里,就算你想去做什么事,也要等我回来,我可以帮你,千万不可贸然行事。”
他抬起她的头,看着她这双透着真诚的眼眸,重重的点头,
“我等你回来。”
这时,聂远在外面喊了一声,
“蓝芷,该走了。”
听到聂远的喊声,她赶忙和莫宁告别,
“好好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莫宁担忧的将她送到门口,不停的嘱咐道:
“记住我刚才和你说过的话。”
“记住了。”
她对他抱以轻笑后,关上了房门。
门里门外,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宫里的尔虞我诈,他比谁看的都清楚。
若不是皇上身体康健,哪里会有人愿意为太后这样一个无用的糟老太婆广寻名医呢?
在上马车前,聂远谨慎的提醒道:
“昨天各地官员送到户部的拜帖有十五份,这也就说明,今天至少有十五位郎中进宫,我听说,近几日进宫的郎中,有几位因触犯宫规,被皇后治了罪,连个尸首都没有,你进宫后,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也不可瞎说话,咱们能医好就医,医不好就回来,我会在宫门口等你。 ”
说这些话时,聂远的神情有点紧张,
“早知这样,就不该让你来的。”
看着聂远担忧的样子,蓝芷倒是表情轻松的笑了,
“没事,我会活着回来的,你也不用等我,我这次进去,至少三四天才能出来,你总不能在宫门口等我三四天吧!”
“为何要那么久?”
“你听过哪个郎中能真正做到药到病除的?没个三四天,能看出来是否医好太后吗?”
“可是……”
“好了,我没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她的香秀和毛毛,对他们摆摆手,“你们都在客栈等我好消息就行了。”
虽然聂远还是很担忧她,香秀和毛毛也很惦记她,但箭已在弦上,他们早已没了后悔的余地。
待到蓝芷上了马车,聂远也翻身上马,招呼马夫赶马前行,直奔皇宫而去。
他们到达宫门口时,已经有人陆续往宫里进,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都是江湖郎中。
聂远将手里的进宫令牌交给她,再次提醒道:
“一进宫门深似海,千万不要多言,照顾好自已。”
蓝芷接过令牌,故作轻松的笑了,
“回去吧,替我照顾莫宁。”
一路走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聂远意识到,正像蓝芷之前所言,只要有莫宁在,他便永远没有可能和蓝芷在一起,但是他不恨莫宁,他只希望蓝芷过的好,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