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景仁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衰败的花香,甜腻得令人作呕,如同这深宫中腐朽的气息。
年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过寂静的回廊,衣袂翻飞,像一只黑色的蝴蝶,扑向即将凋零的花朵。
她绕过昏睡的守卫,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渗入骨髓。
景仁宫的大门,在她面前,如同地狱的入口。
“吱呀—”
年嫔推开沉重的宫门,腐朽的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宫内一片漆黑,只有昏暗的烛光,在角落里摇曳,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
一股霉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钻入年嫔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皇后!”
年嫔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皇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
听到年嫔的声音,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是你……”
皇后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如同破败的风箱。
年嫔一步步逼近皇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皇后的心上。
“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年嫔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如同地狱的业火,要将皇后焚烧殆尽。
年嫔一把抓住皇后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贱人!你害我孩子,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皇后看着她,突然讽刺地笑了。
“年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皇后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真正害你孩子的凶手,是皇上。”
年嫔的手,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
“是皇上授意我,找到齐月宾,把那碗掺了红花的安胎药端给你。”
皇后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刺入年嫔的心脏。
“皇上忌惮年家的势力,你当初又和齐月宾交好,皇上怕你们武将势力太大,才想出这个分裂的手段。”
皇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欢宜香,也是皇上特意找太医为你研制的,他怎么会允许你年家有皇子出生?”
年嫔的脸色,由愤怒转为震惊,再转为难以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已深爱的皇上,竟然如此狠毒。
“不可能!不可能!”
年嫔摇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皇上不可能如此对我!”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深爱的皇上,竟然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年嫔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从衣袖里掏出隐藏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皇后。
“啊!”
皇后发出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年嫔的衣衫。
皇后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生命的气息渐渐消失。
年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皇后,脑海中一片空白。
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她终于明白,自已一直以来,都活在一个谎言之中。
她深爱的皇上,不仅杀死了她的孩子,还利用她,铲除了年家的势力。
“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
年嫔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自已的心脏。
“噗嗤—”
匕首刺入心脏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年嫔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皇上得知景仁宫发生的事情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跌坐在龙椅上,双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
“世兰……”
他低声呢喃着年嫔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悔恨。
他想起这些年,年嫔对他的陪伴,对他的爱,心中充满了愧疚。
“传旨,年嫔往昔也曾与朕有过欢颜之时,其入宫之初心,亦为侍奉朕躬。虽近日因后宫纷扰,致其失足,朕亦痛心于其结局。今香消玉殒,朕追思过往,终难释怀。特追封其为 皇贵妃,赐谥号 “端肃”,葬于妃陵,着人妥为安置,以全旧情。”
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皇后乌拉那拉氏,以妃礼下葬。”
他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永寿宫正殿,沉香如丝般缭绕,氤氲着一片幽静。
几位与安陵容交好的嫔妃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安陵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那镯子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幽幽的绿光,仿佛鬼火般跳动,映照出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谁能料到,年世兰竟如此决绝。”她轻声叹息。
敬妃端起茶盏,细细品味,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皇上待她恩宠有加,即使年家败落,也未亏待过她半分,她为何走到今天这步?”
敬妃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无法明白年世兰为何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慎贵人怯生生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声音如蚊鸣般轻细,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心间。
“或许,是因为孩子吧。”
是啊,孩子。那是年世兰心中永远的痛,是她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沈眉庄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年世兰那张娇艳如花的面庞。
曾经的恨,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苍白和迷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以前我恨她磋磨我,罢了,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过去了。”她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和无奈,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落叶在空中飞舞,犹如年世兰破碎的梦,随风飘散,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