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货两清。
王满银将木匣子放进挎包，在郝红梅莫名的眼神中走出郝家的茅草屋，朝后山走去。
陈建林点燃一根香烟，吐出一口青色烟雾，“哥，你花老些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啥？”
王满银心情很不错，“这些玩意儿没用？转手一卖，多少能赚他几百元钱。”
陈建林目瞪口呆，“多少？几百元？”
他心里顿时像是有火焰燃烧一样，“真能卖几百元？”
王满银点头，“那可不，这还是这几年，要是放个十年，还能翻个十倍不止。”
陈建林没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满银看了他一眼，“别多想，这活计不是谁都能干的，但凡被人举报，就是一个倒卖的罪名。”
陈建林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哥，那你还敢做这事儿？”
“嗐，怕个求，不被人发现不就成了，人们不是常说吗，胆子有多大，产量就有多大。”
“那我可以去弄这个不？”
“你去哪儿弄？十里八乡都是熟人，谁都不是傻子，不过你要是碰到了，就拿给我看看。”
陈建林答应一声，明显是动了心思。
旭日高升，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浑身暖烘烘的像是泡在澡堂子里。
下山村人家户没有集中住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处山坳里，沿着小路，遇到不少人。
这些人大多面相穷酸，穿着破烂，更是有许多小孩子连衣裳都没得穿，皮肤冻的发青。
路边的树叶子光秃秃的，连树皮都被削了一层，可见下山村到底有多么穷困。
这些人看着打扮得体的两人，眼神里有警惕，也有羡慕，但是没一个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王满银没再吭声，让陈建林去问路，正好锻炼这小子在外交际的能力。
问了两三个人，这才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孤零零的立在阳光底下。
半人高的烂泥土墙围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外面有两棵杏树。
杏树已经发出嫩芽，随风摇摆，青草泥土的芬香气息不断传入鼻尖。
临到茅草屋前，陈建林却显得畏手畏脚，“哥，等会儿我该咋说。”
王满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虎啊，就说路过顺便来看看不行？”
陈建林缩了缩脖子，“谁能信这话。”
“你管他们信不信，有个由头就行了，快去看看。”
陈建林拿着烟盒，鼓起勇气走进院子，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陈建林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他转头，露出笑容，“哥，没人在屋。”
“没人还呲着个大牙，估计下地去了，咱们等等。”
两人来到院子外面，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着。
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一个戴着脏兮兮头巾的妇女走走过来，脸上满是疲惫，看见他们以后，打量一番，确定不认识，这才道：“你们找谁？”
陈建林捏着衣角，面色涨的通红，“大娘，我是柳明月的高中同学，路过这里，正好来看看她。”
妇女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柳明月是自已的女子，露出笑容，“哈呀，你找俺家大女子啊，她在地里和她爹干活呢，我现在去叫她回来。”
陈建林赶忙摆手，“不麻烦了，你给我指个方向，我去找她就成。”
“人生地不熟的，你找不到，我这就把她叫回来。”
妇女很热情，当即放下背篓，一瘸一拐的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陈建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立马感到坐立不安，不断来回走动。
没过一会儿，妇女便领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姑娘走过来。
柳明月穿着一身破烂大褂，戴着一个同款头巾，一双小手上还有泥土，一双眼睛倒是明亮的很，直勾勾的打量陈建林和他旁边的王满银。
“大娃，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高中同学？”
见柳明月点头，妇女当即道：“你们说话，我去你六叔家问问有没有玉米面。”
陈建林疯狂摆手，结结巴巴道：“大娘，不，不用，我们不吃饭，待一会儿就走。”
要是现在有相机，王满银高低得把他现在的样子给拍下来，起身拍拍屁股，将挎包递给他。
陈建林这才想起什么，将鼓囊囊的挎包打开，“大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收着。”
一盒桃酥，一瓶黄桃罐头，还有五斤白面，以及两盒大前门香烟。
这些东西都是王满银给老舅的，这败家小子悄悄拿了出来，也不知道回去陈节农会怎么收拾他。
妇女见他拿出来的东西这么贵重，毫不犹豫拒绝，“娃娃，我咋能要你的东西，快拿回去。”
陈建林也不说话，将东西全部放在院子的木板上，这大概是洗衣服的地方。
柳明月眼里有些疑惑，轻轻推一下自已的母亲，“娘，你先进屋去，我和他说说话。”
“诶，好，千万不能要人家的东西。”
“我知道。”
待妇女进屋以后，陈建林更加紧张了，一张脸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柳明月看着他，“陈建林，你咋来了？”
陈建林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路过，想着你在下山村，就来看看。”
柳明月不置可否点了一下头，“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陈建林挠挠后脑勺，“空手上门总归不好。”
“那你到底有啥事儿？”
“也没啥事儿。”
“真没事儿？”
“真没事。”
“那你把东西带着回去吧，我家可不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陈建林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似的看向王满银。
王满银感到好笑，直接问道：“柳家姑娘，我表弟中意你，你有对象没？”
陈建林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恨不得地面裂开一条缝好让自已钻进去，“哥，你说甚呢。”
王满银懒得理会他，最讨厌这种磨磨蹭蹭的了，有啥话就直接说，有啥不好意思的。
柳明月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小麦色的脸蛋涌出一片红花，小手捏着衣角，扭捏道：“我，我没对象，没人敢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