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摔下去……糕点粉碎。
人嘛,应该好很多。
至于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从城楼上摔下去呢?
就算是她,也得五脏碎裂。
坐在醉香楼三楼的冯云收回看向京都城楼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夜幕下的京都。
京都内耳目聪明的都知道出了大事儿,可百姓们仍和以往一样,又或者就是想让百姓们和之前一样轻歌曼舞,歌舞升平,甚至她从晏师处往醉香楼的路上就已经见了不下四五处燃放鞭炮烟花的人家。
她驻足听了几耳朵。
说是被抓的某几个官员是贪官,可是祸害了他们家,这回贪官被抓,大快人心。
冯云叫张鸣也去买了烟花,送给他们,接着放。
然后在醉香楼一边看烟花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再见胡神医。
自残这种事儿不能做。
把张鸣推下去也不行。
要不然换老父亲?
老父亲孝顺,为了祖父应该能干。
正就是冯云胡思乱想间,守在雅室外面的张鸣来报,说是平南侯世子求见。
他什么时候入京的?
“大兄不在。”冯云道。
“世子求见云郎君。”张鸣道。
“有请。”冯云。
……
桌上茶水清亮,却也是醉香楼的寻常货色。
冯云面带歉然:“来的匆忙,未曾准备些许。”
“是提某唐突,得知云郎君来此,便意欲相谢一番,但若云郎君不弃,还请云郎君允我稍尽绵薄。”
高大俊雅的提南甄风度卓然,抬手示意,门外就有醉香楼的侍从奉上来一碟子一碟子原本醉香楼根本就不会有的吃食。
驴打滚,茯苓糕,冰糖葫芦,果脯蜜饯,小酥饼。
“这……”
冯云差点儿拍案而起。
她当过“风云集团”幕后老板,也享受过一些旁人享受不到的特权,可这里的特权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这是我叫人在街边上买的小吃食,听闻云郎君擅识百味,故而请云郎君一品。”提南甄道。
立时,冯云的小火气有点儿不好发。
街面上买来的小吃食。
连贿赂都称不上。
“世子心细如发。”冯云道。
“是云郎君不拘小节。”提南甄。
冯云弯唇,举杯相谢。
提南甄同举杯,杯盏轻碰。
隐约丝竹声蔓延入耳,美妙清悠。
这时楼下突有嘈乱声传出,又听得大声高喝:“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不多时,楼下又和往常一样热闹。
冯云看向提南甄。
却发现提南甄也在看她。
冯云笑的无害:“世子刚入京就没听说什么?”
提南甄一笑:“正是因为刚入京,诸事与我无关。”
冯云眨巴了下眼睛:“世子和平公主殿下可相熟?”
提南甄摇头:“公主之尊,哪里是我这等厮杀汉可亲近一二的?云郎君为何如此相问。”
“听提南兴提过几句。”冯云道。
提南甄拧眉:“那小子口无遮拦,日后必定惹祸,待回去定要告诫他一番。”
“倒也不必。”冯云道,“行宫那几日常听提南兴言之想念家中长兄老父,如今世子归京,想来侯爷不日也该到了。”
提南甄点头:“两日后。”
“这么快?”冯云。
“陛下之令,不敢违。”提南甄向皇城方向拱手。
冯云赞叹之色:“若是大兄在,必然能和世子相交莫逆。”
“不打不相识,我与令兄早已是朋友了。”提南甄。
冯云佩服,举杯相敬。
这几句话,滴水不漏啊
提南甄看着冯云,也是赞誉之色:“我家二郎承蒙云郎君关照才得了圣见,想来不日就能提拔几阶,二郎愚笨不善言辞,如今我这个当兄长的总算是回来了,总要亲自道谢才得有几分诚意。”
冯云肃然:“世子与我大兄已是朋友,不必如此多礼。”
“礼多人不怪。”提南甄。
冯云笑笑。
人家都这么说了,如果她怪,不就不是人了?
只是而后又听提南甄低声说了句:“唇亡齿寒,我们两家总要多走动才好。”
不用明说,冯云已经明白,望东伯府完了。
这会儿,皇城内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恐怕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盈儿……”冯云迟疑。
“有你大兄在。”提南甄道。
冯云放心了。
提南甄看着她,忽问:“只担心她,没有旁人?”
冯云心念微动,抬眸:“三殿下?”
提南甄似是没想到冯云会这么问,沉吟道:“云郎君从殿下所处惊出歹人,即便我不言,云郎君也猜度一二,哪怕歹人与殿下无关,殿下也要落得失察之责。”
太子纵兵,三皇子失察,这两个罪名放在一起,天壤之别。
“万幸。”冯云道。
“这回可是放心了?”提南甄哄着笑道。
冯云弯唇:“若是二姐姐知道,定能吃下饭了。”
闻言,提南甄的脸色郑重了几分。
“令姊对殿下情深义重,叫人敬佩。”
冯云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我就说二姐姐太过杞人忧天,不过就是有几个藏起来的毛贼,又怎么能与太子相比?何苦的忧心成疾!换做我就养好身体,养的身强体壮说不定就能帮上殿下了,是不是?”
提南甄赞道:“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如云郎君这般高屋建瓴之姿。”
冯云略有腆然:“祖父教的好。”
提南甄叹道:“镇国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首‘可怜白发生’道出了我等勋爵的多少心念之处,可惜自幼时见过镇国公一面再也无缘谒见。”
冯云托腮。
果然是想亲近亲近。
可一个孙子辈的张口就要见爷爷辈儿,玩儿呢?
提南甄也看出来了,笑道:“此事我定当向令兄提及,若令兄不允,我也不会再提。”
冯云扬眉。
不愧是一府世子,说话就是妥帖。
“世兄说的是,我家里还是我大兄说了算。”
冯云一句“世兄”拉近了两府之距,提南甄微微笑了。
如轻绽白花,清新脱俗,还带着一丝不羁的风流。
同样是兄弟,平南侯世子比提二郎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外面“蹬蹬蹬”脚步跑上来,还有冯云熟悉的大嗓门:“大兄,大兄,你在哪儿?”
提南甄摇头,对冯云歉意一笑,起身拉开门。
“我在这里。”
门外提南兴正要咧嘴笑,一眼看到了里面的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