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暮雨给冯云倒了茶,又把桌上的糕点往她跟前推了推。
冯云一边喝茶一边吃。
这是长篇啊!
“三皇子说平公主母女待他极好,平公主必不会有怀恨之心,平公主言只是对那位蛮族小可汗说想在家中多留些时日,并无其他,只是当时没有侍婢在侧,小可汗已死,除了平公主再无其他可证,平公主道出幼年时若非是三皇子,自己母女恐怕都要被逢高踩低的宫中恶监欺负至死,皇帝大怒,赐死了已经被三皇子借了错处罚到浣衣局等地的宫监。”
“陛下真不知道后宫里的事?”冯云问。
“或许知道,或许不在意。”冯暮雨。
“深宫似海啊!”冯云摇头晃脑。
冯暮雨失笑:“说的好像你很知道一样。”
冯云笑。
她当然知道。
上辈子看的宫斗电视剧可不少。
冯暮雨继续道:“三皇子所处院子的夹墙也有了缘由,是二十年前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住在那边的十弟借着修建院子,弄出来的夹墙,不曾有密道,自三皇子意外发现也封了起来,直到后来三皇子得知太子要对他不利,这才再次开启,死在三皇子院中的确是太子下属,藏在夹墙中的是三皇子的人,太子下属之所以死的干净,也是他们之功,只为护卫三皇子安全,不想竟是被你发觉。四殿下五殿下往三皇子处时并未经过那处院子,故而不知院中早有死去之人,也不知道有夹墙。”
“三皇子说他的人藏在夹墙中就藏在夹墙中了?都是一样的黑衣蒙面,在行宫放火的就没有他的人?”冯云问。
冯暮雨道:“三皇子也知道这是错漏之处,故言及朝中有数位臣子曾交密信于他,更还有主动交代数位臣子与他相交,绝非私谊而为国事,御林军卫在三皇子处查出了那几位官员为国济世的折子,证明三皇子所言不虚,同样那几位官员也被彻查,即便毫无错处也因私自结交皇子贬斥三级,迁外为官。”
冯暮雨推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
七八个人名,原本的官职还有现在被贬斥后的官职。
参议副司,通政太常,太仆寺卿,尚宝少卿……
冯云一脑门子浆糊。
这都是什么官职?
冯暮雨摇头,解释道:“这些官职看似并不起眼,但都掌握实权,如印信,军马,社庙礼乐,出入公文。”
冯云惊叹:“三皇子好一手弃车保帅。”
“不错。”冯暮雨道,“这些联在一起,胆子再大一点,太子所为,三皇子足可再来一次。”
“陛下怎么说?”冯云好奇。
经过猎苑行宫之事,冯云肯定宫里的皇帝什么都知道。
冯暮雨道:“三皇子料到陛下知道的必然比他以为的要多,故而索性都拿给陛下,以诚示之,即便仍有罪责,相比太子也差得远,再有三皇子救助平公主之举,正是诚,悌尽数,陛下早些年更是偏宠三皇子,想必日后太子之位触手可及。”
“也好在你在御林军卫,护住了内宫,平了猎苑之乱,不然以三皇子暗处的人手,太子怕是当夜里就会落得谋反的下场,此刻太子之位怕已经在三皇子囊中了。”
冯云吐了口气。
难怪小白花会气的理智全无,只恨不得杀了她。
她这是坏了人家三皇子的登天之路。
冯暮雨看了眼冯云,道:“陛下如今不允,但若三皇子当真有望太子之位,太子府中也不会有身患癔症之宫眷。”
冯云知道大兄是误会了,可大兄这话很重——太子妃怎么也不会是个有癔症的,别说小白花的癔症一时半会好不了,就算是好了,当个侧妃偏嫔也不可能。
只是她知道小白花是重来了一回,大兄不知道,在大兄的眼里,小白花还是他的亲妹妹。
大兄做出这样的决定,远比她要难捱。
冯云嬉笑,把剩下半数的糕点往冯暮雨跟前推过去,又给冯暮雨倒了茶。
冯暮雨神色怪异。
无事献殷勤?
冯云眉眼轻灵:“大兄说的是这份圣旨,那同一天还有另一份圣旨呢”
冯云话音未落,冯暮雨的面颊微不可微的红了一片。
“我正要说起此事,前几日我见到盈儿了,盈儿如今与太子妃,望东伯夫妇同住在望东伯府,太子妃面见盈儿要多谢你早先所言,更要谢你那夜先过去救了太子妃,早先我没对你说起,在你们走后,望东伯府去了两拨人,其中一拨是邱大人。”另一拨不言而喻。
冯云脑袋里转过一个念头,若是当时她没去救盈儿没带走太子妃,那三皇子的罪名就多一个大头,绝对不会如现下这般好脱身。
但念头一闪而过,她还是要去的,毕竟是小嫂嫂。
冯云凑过去:“我若是不问,大兄都不说呢,可怎么办啊,这份圣旨和跟那一份一样,现在都有点儿悬了。”
正如如今身有癔症的小白花,如今的望东伯府也不是之前的望东伯府了。
冯暮雨笑道:“若你是想着两份圣旨都作废也是枉然,所以为兄才必须保住这一份。”
皇帝同一天赐下两份圣旨,可以收回其中一份,若是两份都收回,太丢面儿。
冯云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好像是刚认识冯暮雨一般:“大兄好像变了。”
冯暮雨冷笑,瞥向不远处的滴漏。
冯云看到滴漏上的时辰,大叫一声,跳起来往外跑。
“大兄不地道,都不说一声。”
话音落,人已经出了长青阁。
冯暮雨在后面大笑,眼前晃过那日翠逸园冯云那一身尊贵派头。
若非亲眼所见,又怎么相信那日连他都被震到仿佛看到的是某家的贵人竟和眼前风风火火的小丫头是同一人。
冯云拎着裙摆一路跑,鬓发微凌,路边众护卫仆从纷纷注目。
待冯云到了丰和园,立在窗口处的镇国公嘴角直抖。
这就是传言中那日在翠逸园矜贵非凡的小贵人?
小疯婆子嘛!
冯云也看到了镇国公,扬起手招呼:“爷爷。”
镇国公脸上的冷色如春融冰雪瞬间化开:“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