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
宫中来了旨意，封冯云为上骑都尉，正四品，仍领御林军卫。
而既领官职，也自然解了她憋在府里的禁令。
但冯云还是只能憋在府里。
因为随同高德大监一起来的还有两位。
四皇子，五皇子。
“两位殿下不忙？”冯云问。
“各衙门过几日就要关衙，没什么事儿。”两位殿下。
所以两位是来干嘛的？
“串门。”两位殿下。
……
丰和园。
季子墨季洛恭敬行礼。
两个长得俊秀，其中一个更是昳丽，即便一旁冯云穿着长裙风华，颇有几分大气端庄，可在镇国公眼里是看惯了的懒怠，更不要说后面还跟着平平无奇的冯暮修，不得不说季家的孩子长得就是好。
“两位殿下在六部观政，觉得如何？”镇国公随意的问。
季子墨季洛各自沉吟，仔细的回。
镇国公听了，也不说好坏，只道：“其他的我也不懂，兵上的事儿还是能说上几句。”
季洛季子墨也就顺势的问了几个事关“兵”的问题。
镇国公也一一的回了。
冯暮修在后面听的是两眼泛光，冯云神色古怪。
这两个不对劲。
冯云的视线太明显，季洛被冯云看的目光闪烁，季子墨冲着她浅浅一笑。
冯云没给好脸色。
这两个行礼的时候，她亲眼看见祖父看她的嫌弃眼神。
就像是原本觉得自己的孩子还凑合，突然的来了别人家的学霸，那就怎么看自己的孩子怎么不顺眼。
“我记得早些时候云儿教过你们射箭，来，让我瞧瞧你们如今手生了没？”镇国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季洛瞠目。
季子墨脸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凝。
冯云扬唇，招手四周护卫：“快去准备！”
一眨眼的工夫，丰和园就多了两个靶子，连弓箭也都摆上来了。
季洛季子墨无奈，只能各自执弓。
“谁赢了，老夫就把我珍藏的好东西送给他。”镇国公道。
冯云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眼角都没往她这边挪半寸。
冯云莫名的松了口气，紧跟着暗唾自己又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但明显季洛和季子墨认真了。
两人对视，冯云竟好似从那眼神中看到了电光交错。
每人十支箭。
很快。
又好像很慢。
他们两个可是她第一次教授出来的，千万不要在她祖父跟前丢脸。
当两人最后一箭射到靶子上，冯云点头。
不错，都在八九之间。
而最后胜者也是意料之中。
“没有白白的年长几岁呀。”镇国公的话不怎么顺耳，还是在季洛羡慕的目光中给了季子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盒子。
盒子里是什么？
冯云都心生了好奇。
……
翠逸园中。
季洛季子墨又是恭敬行礼。
“见过姑姑，见过姑丈。”
以往五皇子来过镇国公府，四皇子季子墨却是头一次来。
世子夫人知道季子墨幼年丧母，对季子墨多问了几句。
季子墨扬唇浅笑，若麟凤芝兰。
世子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几分。
一旁的季洛似有落寞。
世子在一旁，看看两位皇子，又看看冯云。
冯云被自家老爹看的有点儿怵头，眨巴着眼睛问：有事？
世子眼角往桌上摆着的点心蜜饯瞥过去。
冯云：“……”
想吃宫里的？自己想法子去。
……
长青阁外。
冯云笑意盈盈的看向面前两位。
“虽说我兄长不在，但往日里我都是往这边练武，你们要不要瞧瞧？”
“好啊。”季洛欣然。
季子墨轻咳，笼了笼身上的斗篷：“也好。”
冯云转身前面带路。
长青阁内的侍婢仆从见到冯云过来，各自奉茶侍奉。
墙角四周还有未化的雪，但校场正中早已经干净如常，两侧的架子上各有九列，正对应着十八般兵器，还有弓箭石锁种种。
不用冯云多说，季洛兴奋的过去。
季洛自是见过校场，可家里的小校场和宫里那些糙汉子大兵们的大有不同。
“殿下，也去瞧瞧吧。”冯云对季子墨道。
季子墨苦笑：“我——”
“不去？”冯云扬眉。
季子墨无奈：“去。”
冯云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子墨只能前行。
跟在后面的宫随想要跟上，冯云睇过去，尤放张鸣等护卫大步一迈，像是一堵墙拦到前面。
众宫随：“……”
“殿下。”有宫随唤。
正在看那些兵器的季洛回头，刚张嘴就看到冯云冷着脸过来，再看走在冯云前面的季子墨一脸苦笑，季洛差点儿后退数步撒脚就跑。
冯云语气异常温和：“五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季洛忙不迭摇头，对远处的宫随道：“你们不用过来。”
众宫随应诺，立在原地。
偌大的校场内，只有冯云季子墨季洛三人。
冯云背对着众人，只有季洛季子墨能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清冷淡漠。
“说吧，到底来干嘛！”
季洛咬牙：“前几日母妃向父皇说不想三哥的皇子妃身有病症，还向父皇说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母妃说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季洛说的含糊，冯云还是听明白了。
想要李代桃僵。
季子墨道：“父皇说会斟酌，是以我和五郎联袂来此。”
诶？
你们两兄弟来找我有用？
正就在冯云疑惑间，只见季洛的脸忽的通红，季子墨也粉了面颊。
冯云脚尖轻点，压住想要往后撤的冲动。
“我可刚官复原职。”冯云警告。
季洛红着脸，眼睛晶亮灿灿的看着她：“若是你对我们都无意，想来对三哥也无意，父皇总不会强人所难。”
冯云喉咙里哽着一口气，差点儿没喷出来。
这是怎么个异想天开？
再看季子墨，竟也是赞同之色。
冯云盯过去。
季子墨弯起唇，讨好。
冯云冷笑：“我对你们无意。”
话音未落，转身离去。
身后季洛神色怔忪，摸着胸口喃喃无语。
季子墨的心头也像是被刀子划过去。
钝痛。
哪怕明知道她这话当不得真。
……
背对着他们的冯云眼前浮现过祖父父亲的神色，咬牙切齿。
都看热闹，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