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朝他发作的苗氏一听,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她看向沈玉灵,还没开口,对方就抢先出了声:“母亲,您可不知道那丫鬟有多厉害,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她便敢开口怼我,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丫头,却对女儿无半分尊重,我掌掴她也是替她主子教教她规矩!”
见她胡说八道。
沈书熙气急了。
“沈玉柔,你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羞辱柳家表妹在先,你骂人家乡巴佬,还把人家好不容易摘来的桃花瓣给洒了,那丫鬟不过是替自家主子维护几句,你便让碧芹把人家的脸都打肿了,若非我及时赶到,那丫鬟今日恐怕要死在你手里!”
“你胡说,我没有!”
“你……”
“够了!”苗氏突然出声。
她沉着脸,语气还算缓和:“熙哥儿,不管怎么说,柔姐儿是你嫡亲的妹妹,在外面,不论何事,你都得站在她这一边,这样才会显得咱大房的人心在一起。”
沈书熙听愣了。
“母亲的意思,即便是柔姐儿做错了,我还要助纣为虐?”
苗氏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她也不过就是看不惯柳家那孩子,多说了她几句而已。”
“母亲……”
“好了,今日这事我也不想计较。”她语气一转,“只是熙哥儿,你心里应该清楚,还有几月你就要下场秋闱,你现在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读书上,而不是关心什么柳家表妹。”
沈书熙皱着眉头没说话。
苗氏已经他听了进去,不自觉缓和了语气。
“等九月你高中,和袁家定完亲,你若是真喜欢柳家那孩子,你可以收去后院,做个通房我也是没意见的。”
“母亲你在说什么?通房?她好歹也是官家嫡出姑娘,即便是父亲去世,您也不能如此羞辱她!”
“我羞辱她什么?”苗氏冷笑一声,“你以为她有多清白?我听说上次在靖远侯府,汪全对她亲了抱了,像她那样的小娘子,日后还会有人敢要?能给你做通房,也是抬举她!”
沈书熙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已的母亲。
他突然之间仿佛不认识她了。
记忆中的母亲,该是温柔而善良的。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刻薄高高在上,说话竟如此恶毒?
沈书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之间对自已的母亲和三妹,失望透顶。
见他不说话,苗氏朝他摆摆手:“你回去好好温习功课,其他的暂时不要想。”
最后又添了一句:“熙哥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沈书熙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见他连行礼都忘了,沈玉柔忍不住出声:“母亲你看哥哥,一提起柳岁岁,他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你给我闭嘴!”苗氏瞪她一眼,“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你转眼就忘了?柳岁岁不过是寄住在咱家的一个外人,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个什么身份,你这样对她,就是在自降身份!”
“可是娘,我就是看不惯她!”
“你堂堂国公府嫡三姑娘,却看不惯一个连家都没有的孤女,说出去,你也不嫌丢人!”
沈玉柔嘟着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张脸,就跟那勾栏女一样,看人都透着一股子媚劲儿……”
“闭嘴!”
即便是再宠她,听到她说这些不入流的话,苗氏也是满脸震惊:“这些粗俗不堪的话岂是你一个闺阁小娘子能说得出口的?”
见苗氏真的生了气。
沈玉柔忙一把搂住她胳膊,撒娇求饶:“女儿只是一时气急,日后再也不敢了。”
苗氏气得不轻。
她喘着粗气,一把将她推开,懒得再和她说话。
只吩咐一旁碧芹:“带姑娘回去,好好让她多读几本经书静静心。”
“是!”
沈玉柔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那女儿晚上再过来。”
她转身走出去,恰好碰到来给苗氏请安的沈玉容。
因为心里有气,沈玉柔也没搭理自家二姐,气呼呼地走了。
沈玉容进来,先给苗氏请了安,见她好似被气得不轻的样子,便自觉地站到她身后,一边替她轻揉着额角一边柔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又被三妹气着了?”
她力度不轻不重,摁得苗氏很舒服。
她轻叹一声,没说话。
沈玉容接着道:“我俩虽说是同一时间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但她到底是晚了几分钟,她还是个小孩心性。”
“你与她一起出生,可你比起她来却懂事许多,你凡事替我考虑为我分忧,她却整日惹是生非,唉……”苗氏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已身边。
“刚被你妹妹气得差点忘了一件事。”
“何事?”
“昨日接到你姨母来信,说你表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想来京城碰碰运气。”苗氏轻叹一声,“你知道的,我和你姨母一母同胞,感情自幼就好,后来她嫁去陇西那偏僻之地,而我却嫁给了你父亲。”
沈玉容安静的听着没出声。
“秋月那姑娘比你大一岁,却还未订亲事,她眼光一直都高,陇西那地儿能有什么好儿郎?你姨母便想让她来投靠我,让我给她寻摸一桩好亲事。”
沈玉容知道母亲和姨母的感情。
当下便道:“这是好事,咱家姐姐妹不多,若是表姐能来,我也多个姐姐,日后在一起也热闹。”
“二房能养个侄女,我为什么就不能养个外甥女?”
吃喝穿用都是出自公中。
二房养了,大房自然也能养。
她又问沈玉容:“你说给她安排在哪个院子合适?”
沈玉容想了想:“樱花阁旁边的秋荷苑还空着,不如就让表姐住那里,正好和表姐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秋。”
“还是你想得周到。”
苗氏心情顿时好起来,“那我这就让人把秋荷苑收拾出来,然后再添些物件进去。”
沈玉容又在苗氏那里陪了她一会儿,这才离开去了沈玉柔住的琉璃轩。
正在屋子里把玩着首饰的沈玉柔,见她来了,将脸扭到一旁也不说话。
“谁惹你了?”沈玉容在她面前坐下来。
“哼!”沈玉柔低着头,“母亲没告诉你吗?”
“母亲只跟我说,秋月表姐过几日要过来,其他都没提。”
“秋月表姐?她不是在陇西吗?怎么会来京城?”见沈玉容不说话,沈玉柔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不会是来京城嫁人的吧?”
沈玉容笑了笑。
沈玉柔一脸不高兴:“怎么今日来一个明日来一个?当咱国公府是什么要饭的地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