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乐郡主一走,亭子里的气氛也渐渐活了过来。
沈书远转身看向陈静姝,柔声安抚着:“别听她瞎说,咱俩的亲事谁也改变不了。”
“嗯。”陈静姝笑着看他,见他额角渗出汗珠,“怎地跑这么急?都出汗了。”
说着拿了帕子替他拭汗。
一旁站着的几人:“……”
紧跟而来的三郎沈书熙,看着尴尬的柳岁岁几人。
忍不住笑着出声:“二哥,这里人多,你不如带陈娘子去那边单独聊聊,我们几人也好坐下来喝茶。”
沈书远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紧挨着站在一起的柳岁岁沈玉灵三人,见三人正拿揶揄的眼神看他。
忍不住也红了耳根。
“看我作甚?若非我及时赶到,今日又得挨欺负!”
沈玉灵却说:“挨欺负也是托你的福。”
柳岁岁:“就是,谁让表哥玉树临风太招人。”
沈书远:“……你俩皮痒了?敢说我?”
一旁陈静姝‘扑哧’笑出声来。
见佳人笑了,沈书远也跟着笑了。
他用手点着沈玉灵和柳岁岁:“回去再跟你俩算账。”
几人正准备落座,突闻前面传来骚动。
沈书熙走出亭子看了一眼,回来说:“应该是皇上和皇后快到了,我看到禁卫军了。”
沈书远亦出声:“咱们赶紧过去接驾。”
众人不敢怠慢,紧跟着出了亭子,朝着圣驾来的方向而去。
国公府的一众人站在一起。
柳岁岁站在姑母柳氏身后。
她全程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人家下跪,她也跟着下跪,人家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直到帝后仪仗过后,人群中传来轻语声。
她这才敢抬头,朝着圣驾的方向看过去。
皇上和皇后被禁卫军团团护着一路往戏台子那边去,柳岁岁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背影。
自然是威严尊贵,世间无人能比。
沈玉灵拿胳膊碰碰她:“看我四叔,多威风。”
柳岁岁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帝驾附近,一人骑马而行,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柳岁岁依然能一眼认出他是沈工臣。
一身暗红色飞鱼服,头戴飞鱼帽,腰挎绣春刀,脊背挺拔,即便是离得远,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子凌厉和不可侵犯。
柳岁岁笑着点头:“果然威风。”
三品以上的诰命都要去皇上和皇后跟前凑热闹。
国公府,老夫人是正一品诰命,其余几个儿媳皆不够资格。
老夫人走后,三夫人孟氏领着沈玉棠去了自已娘家那边。
亭子里只剩下大房和二房。
亭子够大,两房人坐在一处,柳氏和苗氏聊着天。
两房的小娘子围坐在檀木圆桌前,喝茶吃着点心。
没一会儿,隔壁有人来叫苗氏和柳氏,说那边打叶子牌缺人,让二人过去一起凑热闹。
二人离开后,亭子里只剩下柳岁岁和沈玉灵,大房的沈玉容沈玉柔姐妹,还有余秋月。
柳岁岁和沈玉灵坐一起。
她手里拿着丫鬟刚采回来的蒲草,正在教沈玉灵折草。
她这一手也是跟春杳学的。
最擅长的就是用蒲草折小篮子,只见翠绿的蒲草在她白嫩的指尖翻飞,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篮子就出现了。
沈玉灵一脸惊叹:“岁岁你好厉害。”
她将小篮子放在掌心,左看右看,开心得爱不释手。
柳岁岁又捡了些蒲草:“我再给你折朵玫瑰花。”
“好啊好啊,多折几支,我要送给陈姐姐。”沈玉灵嘻嘻地笑着,偷偷地跟柳岁岁咬耳朵,“就骗她说是哥哥送的。”
柳岁岁也跟着笑了:“表哥要送就送真的玫瑰,哪能送草编的呢?”
“你不懂,陈姐姐就喜欢哥哥这一出。”
两人正咬耳朵起劲,一旁悠悠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沈玉灵,你整日玩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小心也变成乡巴佬。”
不用看,这冷嘲热讽的劲儿,就知道是三娘子沈玉柔。
“你说谁乡巴佬呢?”沈玉灵立马扭头,冲她瞪眼,“沈玉柔,你很高贵吗?天天乡巴佬乡巴佬,咱大历开国皇帝就是乡野出身,你莫不是也瞧不起他老人家?”
“你胡说什么!”沈玉柔脸色一变,“我说的另有其人,你别瞎扯。”
“三妹!”沈玉容看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见她竟向着二房的人。
沈玉柔立马不愿意了:“二姐,你怎么向着她们?我才是你亲妹妹。”
话语间有些委屈。
沈玉灵得意洋洋:“二姐帮理不帮亲,气死你气死你。”
“你……”沈玉柔白她一眼,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懒得理你。”
她不挑事,自然没人闹腾。
柳岁岁将玫瑰花折好递给沈玉灵,沈玉灵看着水灵灵翠绿的玫瑰花,立马站起来:“我去送给陈姐姐。”
说着就跑了出去。
沈玉灵离开后,柳岁岁也无事可做,继续折着蒲草。
突然,一旁余秋月开了口:“这茶水怎地都凉了?”
一旁丫鬟正要上前给她换新茶。
她却突然端起茶盏递向坐在对面的柳岁岁,笑着开口:“柳娘子,帮我换盏茶吧。”
柳岁岁怔怔抬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已听岔了。
但当看到对方将茶盏直直地递到她面前时,她这才反应过来,
余秋月竟真的要她倒茶。
她这是在把她当丫鬟使唤。
一旁的沈玉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余秋月,随后看向柳岁岁,没出声。
沈玉柔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柳岁岁。
她在等她发火。
哪怕她嘲讽她是乡巴佬,但柳岁岁官家女的身份也是摆在这儿的,好歹也是苏城柳家出身,身份不说贵重,但也不至于低贱成一个下人。
而此刻的柳岁岁,心里门儿清余秋月的想法。
她不过是为了讨好沈玉柔,替对方羞辱她罢了。
见她迟迟不接,余秋月有些不耐烦。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渴了想喝茶,你帮我换一杯。”
柳岁岁正要开口怼她,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口有一抹暗红色袍摆在晃动。
她一眼认出是沈工臣今日所穿飞鱼服。
再对上余秋月不屑的眼神……柳岁岁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放下手中折了一半的蒲草,伸手接过余秋月递过来的茶盏。
起身给她换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余秋月一脸得意地接过茶盏,掀开茶盖刚喝一口,脸色一变,手里的茶盏朝柳岁岁砸过去,不满的声音随之而来。
“柳娘子,你是要存心烫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