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工臣那一刻,沈书熙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他抬脚走到他面前,拱手:“四叔。”
沈工臣单手负在身后,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冷意。
“一个即将订亲的人,却半夜在此与其她女子拉拉扯扯,若是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嗓音冷厉,毫不客气。
沈书熙被他斥得一声不敢吭。
见他不说话,沈工臣脸色愈发不好看。
“距离秋闱还有不到半年,我希望你能将全部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沈家儿郎个个都是进士出身,三郎,你别让我失望。”
“是,四叔教诲熙儿谨记在心,定会竭尽全力备考。”
“去吧。”
沈书熙转身之前,看了一眼柳岁岁。
他犹豫了一下,对沈工臣解释:“四叔莫要为难岁岁表妹,今日她被秋月表妹烫伤,我只是想送她药膏……”
“她用得着你送药膏?”沈工臣冷冷打断他的话。
沈书熙一噎,不敢再说什么。
沈工臣再开口:“还不走?等着做什么?”
沈书熙没敢再逗留,转身匆匆离开。
柳岁岁也想走。
她偷摸看了沈工臣一眼,见他看着别处一言不发,心头一松,抬脚走了几步,见对方依旧没出声,她一高兴,拎着裙摆走得飞快,就在即将要进院门的那一刻。
男人冷厉嗓音骤然传来: “去哪儿?”
柳岁岁一下子就停在那儿。
她不敢动。
弱弱回头看他,小心翼翼地回:“回去休息啊。”
沈工臣转身看她,眸光锐利:“我让你走了?”
“你说了。”柳岁岁鼓足了勇气,“你刚才不是说‘还不走等着做什么?’”
她一副很懂事的模样:“我很听话的。”
沈工臣走到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垂眸看她,脸板着:“柳岁岁,你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
她哪有?
“如果没记错,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让你离三郎远一点。”沈工臣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冷得像裹了冰渣。
柳岁岁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抬头看他,好看的杏眸透着几分气恼。
“沈大人,你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么?你没看到是三公子主动来找我,主动拽我的胳膊,主动拦了我去路?”
柳岁岁越说越气。
她就知道他会如此说她。
“沈工臣,不妨实话告诉你,整个沈家,除了姑母一家外,我对其他人毫无兴趣,别说是沈书熙,就是你沈大人,我也根本不屑!”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依旧憋得厉害。
想走,却见他像一堵墙似的堵在自已面前。
气得柳岁岁伸手去推他:“你让开!”
对方纹丝不动。
气得柳岁岁恼羞成怒:“沈大人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人灭口不成?”
“杀你灭口?柳岁岁你好大的脸,你值得让本大人动手么?”沈工臣一把握住她手腕,将人拉近,俯身而下,薄唇靠近她耳垂,“如此看来,倒是本大人误会柳娘子了。你眼光如此之高,那我倒要看看,日后你要嫁何等高人?”
柳岁岁讥笑反击:“那我也等着看像沈大人这般如此刻薄不讲理的人,日后哪个倒霉催的小娘子会嫁给你?”
说完,她一把将他推开。
却忘了他的手还握着她手腕。
这么一扯,竟扯得她手腕生疼。
“你拽疼我了。”柳岁岁气得脸颊通红,杏眸圆瞪,惹急了眼。
沈工臣松开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垂眸扫了一眼。
一旁灯笼高挂,借着灯光看过去。
一片白嫩柔腻间,果然淤青了一块。
“啧……”他一脸嫌弃,“娇气。”
“是啊,我娇气,谁比得上沈大人皮糙肉厚?”她懒得再搭理他,使劲从他身体和院门之间挤了进去。
看着她憋得通红的小脸,沈工臣垂眸凝她,纹丝不动。
气得柳岁岁挤进去后,又回头骂他一句:“一动不动是王八。”
又怕他追上来揍她,柳岁岁骂完拎着裙摆狂奔进了院子,头也不回。
站在角落里的春杳:“……”
看着依旧堵在门口的沈四爷。
春杳欲哭无泪。
娘子胆大包天敢挤。
她可哪来的狗胆?
呜呜呜娘子等等我……
沈工臣临走前,扫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春杳,一句话没说大步离去。
皇上和皇后已经歇下。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离开小院之后,沈工臣便回自已住处。
他的住处在皇上住的别苑附近,刚拐上一条道,迎面就遇上余秋月。
对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一亮,小跑着就要迎上来。
却谁知跑到半道,脚下被绊倒。
余秋月整个身子朝他扑过来的同时失声尖叫:“四表叔,救……”
‘扑通’一声,应声落地。
采薇跑过来,惊慌失措:“娘子。”
余秋月却仰脸,看着沈工臣的方向,眼眶含泪:“四表叔,我好疼……”
四表叔.沈工臣脚步未停,直直地从她面前路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个。
他大步而行,一身玄色锦衣,很快消失在沉沉黑夜之中。
余秋月:“……”
采薇伸手去扶她:“娘子,摔在哪儿了?可有摔伤?”
“你滚开!”余秋月一把将她推开,趴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他不理我,四表叔他不理我。”
被推开的采薇,看着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是好。
直到余秋月哭够了。
才看向待站在一旁的采薇:“你是死人?不知道扶我起来。”
采薇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余秋月一站起来,就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她将满腔的怒火都发在了自已丫鬟身上。
“你不是说我今晚妆容好看,会把他迷住吗?他怎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采薇捂着被扇的脸颊,还不忘劝她:“刚才天黑,沈四爷可能没看清是您?”
“你还骗我,我都叫他四表叔了,他怎会不知道是我?”
“二房的柳娘子也是如此叫他,莫不是四爷将您认作她了?”采薇小心翼翼地说着,“娘子您想想,二房那个岂能和您比,老爷可是堂堂正四品知府,沈四爷即便是再如何,也不能不给您父亲的面子不是?”
“他定是以为是那柳娘子,才会对您不理不睬。”
这么一说,余秋月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这段路连个灯笼都没有,天太黑,他没看清也是正常。
上一瞬还哭唧唧的余秋月,立马眼泪一擦,唇角一扬。
“这倒也是,柳岁岁那个没父没母的岂能与我比较?我爹可是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