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们说,周王世子对你恩重如山,得知你被安宁县主责罚,不仅为你处置了县主,还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让两名美人贴身侍奉。
所以你为了报答周王世子的恩情,不惜背叛旧主,还愿意为其铲除安宁县主。”
王奎心中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道:“是谁敢如此胡说!安宁县主乃是世子殿下的亲妹妹,世子殿下又怎会伤害县主?”
“安宁县主丢尽颜面,活着只会让周王府蒙羞,周王世子想要除掉她,并不奇怪。”
王直说到这里,见王奎似乎想要反驳,便又继续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家人还在姑苏吧?若是你背上谋害安宁县主的罪名,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王奎冷笑:“你不必拿话激我,我王奎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认!
世子殿下向来仁厚,一直礼贤下士,从不拿我们当下人!
我王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会勾结外人,陷害世子殿下!”
他说完,直接用力咬断了舌头!
王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钦佩,又有几分惋惜和嘲讽。
他让人处理了王奎的尸体,又去审问了刘钰和方烁。
刘钰同样中了箭伤,因为剪头并未取出,此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有种别样的破碎感。
他也不像王奎硬气,受刑之后,很快供出了杨姝不少事情。不仅说她对药神医和百岁非常不满,还说她逼侍女吞下镜子碎片,为人十分残暴,毫无人性!
杨姝还经常使用各种歹毒手段处置讨厌的侍女,包括使用毒蛇玩弄侍女,以及将侍女装进麻袋,再将毒蛇和老鼠丢进去,扎紧袋子口后,再拿鞭子抽打。
老鼠受了惊吓,就会抓咬侍女,毒蛇也是如此。
刘钰招供出来的种种折磨人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即便是王直,也听得时不时皱眉。
方烁则比刘钰还怂,不仅招供出了杨姝的事情,还举报周王和世子意图谋反!同陈家勾结!
这次给药神医身边的人下毒,就是为了将药神医带回姑苏,让她为周王做事!
不仅如此,方烁还说,杨姝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得到福安县主!
她知道泰和帝不会让福安县主去姑苏,所以才想嫁给谢修,成为福安县主的继母!
甚至,她还盯上了谢修手中的煤矿,以及福安县主手里的玻璃厂股份,一直想要弄到玻璃和琉璃的烧制秘方!
方烁供出来的东西很多,不过他其实并不知晓周王想要谋反,还勾结了陈家。
这些纯粹是他的诬告!
他恨杨秀为王奎出头,罚了他三十鞭子,更恨王奎居然想要杀他!
而且他很清楚,即便自已能够活着离开京城,杨秀和杨姝也不会让他继续活命!
所以他干脆先下手为强!
如果赌赢了,他或许能够活下来。
即便最后输了,他也能拉着整个周王府给他陪葬!
方烁激动地说道:“大人!王奎定然是受了周王世子指使,想要杀了安宁县主,嫁祸给陛下!
林萧乃是周王世子的心腹,在世子身边多年,绝无可能被人收买。
而且他实力高强,绝不会被人冒充!定然是周王世子让他偷走福安县主,然后又让王奎杀了安宁县主!
安宁县主一死,必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正好趁机带走福安县主!”
王直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很是看不起方烁的为人,如今他却突然觉得,这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够猜出杨秀的算计。
不过,周王竟然想要造反吗?
这事他可得赶紧禀告陛下!
王直立刻去见了泰和帝,还拿出了众人的供词。
他特地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放在了最下面,以免泰和帝看了生气。
果然,泰和帝在看到杨姝折磨人的可怕手段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等他看到方烁的供词,发现他说周王意图谋反后,一张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王直甚至不敢看他此时的脸色,更不敢打搅泰和帝。
直到泰和帝突然问道:“你觉得,这个方烁的供词,有几分真,几分假?”
王直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周王想造反的可能性,就斟酌着说道:“奴才听说,方烁昨日才被周王世子责罚,世子让王奎亲自行刑,打了他三十鞭子。
此人明显是个奸猾小人,他受了责罚,很可能会怀恨在心。
而且他今日险些被王奎杀死,必然对王奎恨之入骨,所以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不可全信。”
泰和帝没有说话,王直也没有继续开口。
他很清楚,周王有没有想要造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泰和帝心中究竟如何想。
泰和帝直接召见了洛铮,轻声问他:“洛铮,你可敢去姑苏周王府,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交给周王?”
洛铮立刻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说道:“奴才愿为陛下效死!”
“你不必紧张,朕给你一面金牌,他不敢杀你。朕这王叔胆子不大,还总是瞻前顾后,毫无魄力。
你见到他后告诉他,就说朕实在痛心,杨秀和杨姝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可他们毕竟是周王的嫡子嫡女,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决断,所以想请他亲自定夺。”
泰和帝话音一落,王直就亲自端着托盘将一面金牌送到了洛铮面前。
洛铮双手捧起金牌,立刻激动地说道:“奴才一定将陛下的意思带给周王!”
“你去吧。”泰和帝幽幽说道,“顺便替朕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封地里做了些什么。”
洛铮很快领命而去。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洛铮却不敢有任何耽搁,简单收拾后,他便带着人出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姑苏。
泰和帝又让王直去见杨秀,把刘钰和方烁的供词带给他。
王直特地让人抄录了好几份,让刘钰和方烁按了手印。
杨秀正在王府里装病,得知王直前来,他立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不见。
为了继续装病,他只好让人将王直请到卧房然后虚弱地同他打了招呼。
王直见他一副病弱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取出两人的供词递给他:“世子不必紧张,咱家此番前来,不过是奉陛下之命给您送些东西。世子请看!”
杨秀看着他递来的纸,心脏就是狠狠一紧!
这……这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