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愤怒而双肩轻颤。
「现在怕了？惺惺作态，言九你不是一直想爬龙床吗？现在衣服都脱了，不如求陛下赏你个通房宫女，日夜侍候我们如何？」叶兮颜语气轻薄。
我没病断脊梁。
挣开那些脏手，自己拽下襦裙扔在地上。
叶兮颜叫人将我赶出殿门，几名宫娥正擦地上残血，她们看我眼中满是仇怨。
他们因我而死。
一路出宫，无数宫人侧目私语，我只管昂首阔步。
赶来的萧愈见我大惊，慌忙解下身上大氅，将我从头到尾裹起，抱我上马车。
「小鱼。」隔着布帘我靠在他背上，眼角热泪滚落「今日有人因我而死，我该如何还…」
车轮滚滚，碾碎颗颗烫泪。
心口和头痛一起发作，疼的喘不上气。
将军府为我备着着一众大夫赶来施针行药，我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冤魂不肯放过我。
城外那些流民撕扯我血肉，要生吃了我。
「将军不管我们了…将军！」
又恍惚逃大殿外血流成河。
无头尸体一个个顶着碗口疤痕
「将军！将军为何不顾我们了！」
我被逼迫的无处可躲，他们扑过来扯我罗裙
「这绫罗绸缎迷了将军的眼！咱们扯掉它！」
我没有迷惑杨云霄！
我没有！
耳边似有小鱼的声音
「当初是你应承保她无忧无虑的活！受此大辱！不如当日死了痛快！她自幼习武不是困在闺阁与人争风吃醋的娇花！有朝一日她醒了定会怪我当初为何不杀了她！」
「你怪我？！是你没看住她！我不是说了吗！日夜相随！」杨云霄压抑的声音满是怒气
「她今日能打退你？！你到底有没有按时让她服药！」
萧俞顶回去「我懒得与你废话！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狗畜生！野鸡插毛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明明小鱼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我却困在噩梦醒不来。
身后是断臂残躯不停追逐的冤魂，往前又是一片殷红血雨看不清路途。
「九儿…」
熟悉的声音，如此温柔，谁在唤我…
「九儿，到母亲这里来。」
母亲！我顶着血气睁不开眼，狂风撼摇，寸步难行。
我想喊她，明明声嘶力竭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我伸手去抓前方光点，脚下一空踏入万劫深渊。
「九儿，这把剑交给你…」
画面模糊，却是幼时，我稚嫩的双手握不住那剑柄，母亲大手紧紧包裹住我的手。
小小的人儿，一招一式练的专注。
「九儿真乖，长大接替母亲做护国将军镇守江山可好～」
母亲与我额头相抵，我甜甜答应。
风吹画面散，又来至大殿中，舅舅高高将我举起「九儿长大嫁给太子，要他护你！」
「不要～九儿要护太子哥哥，要护舅舅，护江山～」
我被舅舅的髯须蹭的咯咯笑。
画面又转，我于桃花树下舞剑一头汗奔向太子「太子哥哥！舅舅应我做副将了！」
太子笑的眉眼弯弯，为我擦汗束发「九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孤会永远儿站在九儿身后。」
硝烟气息漫天，火烧尸体焦油味遍地。
「主子！」萧俞声嘶力竭，眼前又回血雨腥风「宫门守不住了！」
我手握利剑，身着铠甲满是血污「杨将军就快到了，援军来前死至一兵一卒也要顶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将军！为何援军还不到？！」
「将军！守不住了！」
我撕开战袍将剑绑在自己掌心，萧俞身受重伤倒在身侧。
「杨将军到了！」
「臣杨云霄救驾来迟！」
「援军已到开宫门！」
……………
「九儿…」
「郡主。」
「主子！」
「将军！」
声音交杂，脑海翻天到海一阵混乱。
喉口一甜，喷出一口血腥。
鼻息传来阵阵药香。
我猛然惊醒，脸有残泪，衣衫被冷汗浸透一层。
眼前是满脸焦急的杨云霄。
我茫然环顾四周「小鱼呢…」
「皇后遣他去护送公主了…」杨云霄避开我的目光。
我愣愣问「顺平要去哪？」
「和亲。」
和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