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山里回来的温相思再也没有出过门,她白天看书画画,晚上回房间冥相修息,除了不出门之外,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反而是温末夕有些着急起来,原本安静的妹妹现在变得更安静,她担心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权衡再三后,她把心里的忧虑告诉了温末纯。
“不会吧,相思那天回来的时候也说过她没有受伤的,而且以她的本事,我相信没问题。”温末纯心思没有姐姐细,她吃着小点心,手懒洋洋地支着腮帮。
温末夕道:“我说的不是她有没有受伤。”
温末纯不解:“那还能有什么?”
温末夕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呢,脸色先飞上一抹绯红,之后才道:“那天相思回来的时候衣冠不整,我担心……”
“姐姐是担心她吃男人的亏?”温末纯蓦地坐正,这个时候她才晓得仔细回忆和分析那天的情景,不想不觉得,此时想了想,眉头便打成结:“你不说也就罢了,怎么我现在想起那天,确实是有些怪怪的。啊,不会吧,相思不可能吃亏的吧,天呐,这个死丫头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她就算吃了亏也一定会闷在心里……”
温末纯说得越来越起劲,完全没有留意到坐在对面的温末夕给她使眼色。
“二姐又在担心我什么?”
突然听到声音的时候,温末纯才停住话头,她不好意思地扭头看着自己那个清冷的妹妹,硬扯出几分笑意:“相思你来啦,坐坐坐。”
拍拍身边的椅子,又把小点心推过去:“快吃,这个桂花糕挺不错的。”
温相思坐下了却没有动手,她平时进食很少,这些小点心更不喜欢吃,因她天生就不喜欢甜的味道。
温末纯看到妹妹乌黑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己,虽然一言不发,但其实是想向自己要答案呢,便道:“其实呀,我和大姐只是担心你那天出门有没有吃亏。”
“吃什么亏?”温相思接过大姐倒的茶水,浅啜一口。
听到温末纯说了句:“吃男人的亏。”
她便立刻被呛得咳了起来:“咳咳!”
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温末夕连忙帮她拍着背:“相思你没事吧?”
温相思缓过来:“我没事。”
温末纯神色抱歉道:“二姐不是要吓你,现在的坏男人可多啦,你看看像阿爹这种看似很稳沉的人,也会在出门一趟就捡了个女人回来。总之,你们两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上男人的当,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也要再三的试探才行。”
大姐温末夕红了脸:“好了,越聊越不像话。”
温相思暗吸口气,她刚才险些露出马脚来,同时也质疑自己的定力。
明明和那姓穆的相处一夜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怎么二姐才提这样一句,她自己就心虚得不行。
这种反应,是她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过的。
幸好温末夕觉得未出闺的姑娘聊这个话题有些不妥,才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她为了敷衍,便道:“二位姐姐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任何男人,我要永远陪着你们。”
温末夕心里暖暖的,傻丫头,姐妹情份再好,也哪有陪一辈子不分开的道理。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冯妈打骂的声音。
温末纯顿时恼火地把阿宝叫进来问:“西屋那边又发什么疯?”
阿宝道:“是冯妈又在罚那个小丫头,听着好像是小丫头在给三太太剥葡萄皮没有剥好,所以挨打了。”
“哼,那个白丽仗着自己要生,越来越不像话了,谁都不在她的眼里。阿爹也是,索性睁只眼闭只眼,明明看到冯妈打人也不管。”
温末纯愤愤不平。
伺候她们姐妹的丫头,她们可是爱护得紧,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骂。
温相思向来不理会家里的事情,此时便好奇问:“哪个小丫头?”
阿宝说:“是三房那边买来的小丫头,好像连个名字都没有,三太太自从怀孕后心情不好,一连换了好几个丫头,这个还呆的时间久一些,不过长长挨打。”
话音刚落,那边又传来冯妈的大骂声。
好像是挨了棍子,小丫头很凄惨地叫了一声。
温相思听不得这些,眼中闪过厉色:“二娘也不管吗?”
温末纯便道:“我娘她也睁只眼闭只眼,都知道白丽要生了,她担心惹得白丽不高兴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家宅都不得安宁了。”
闻言,温相思蓦地站起来。
“相思,你要做什么?”温末夕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我去看看。”
温相思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两个姐姐虽然担心,但根本就阻止不了她,只好也急忙跟出去。
姐妹三人来到西屋小院门口……
只见冯妈拿着一根细细的藤条,咬牙切齿地一下下抽到那个瘦小的丫头身上,小丫头穿着单薄,没抽几下,肩上的衣服居然被打开了几个口子。
温末纯看不下去,正准备开口骂人,却被站在身边的温相思抬手一拦,没让她出声,转手食指和无名指指尖轻轻一弹。
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划破空气凛利而掠,下一秒钟,刚刚抬起手来要抽人的冯妈就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只见她左手紧紧地捏着右手腕,疼得嚎叫着滚来滚去。
转眼,她的手腕上流出剌眼的血色。
好厉害的玄术!
温末夕和温末纯都同时动容。
此时她们三姐妹才走进西院,经过一棵桂花树的时候,温末夕看到当时正对冯妈的一枚树上,叶子上有被利器穿破的小眼儿。
她心中大震,没想到相思的玄术有这么厉害了,远远超出她和末纯,恐怕温家几代人,都难找出她这样的高手。
只是,这件事情恐怕连阿爹都不知道。
而使了这一招的温相思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清清冷冷地走过去,伸手扶起哭泣的小丫头,声音软糯问:“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