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一顿,似是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因宜修求见一事本就较为隐秘,所以没有带身边的王钦来,而是随手指了个太监,现下在外面候着。
弘历缓缓起身,推开门,一名面容清俊的太监守在门口,直接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太监连忙躬身行礼,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没有丝毫的颤抖,看着是个可用之人。
“奴才进忠,是养心殿的洒扫太监。”
弘历微微一笑,“进忠,忠心耿耿,是个好名字,往后,你便留在此处,悉心伺候主子。”
进忠闻言,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叩首谢恩。
“奴才遵命,奴才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上隆恩。”
听他说完,弘历回头望向宜修。
“天色已晚,皇额娘早些休息吧,等您想好让进忠去找儿子就是。”语罢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去。
在宜修纠结的时候,太后已经坐不住了,急不可耐地传召了青樱。
“臣妾给太后请安。”青樱还端着那副人淡如菊的样子。
太后目光如炬,“被福珈唤来了永寿宫,你怕不怕呀?”
“被太后召唤,臣妾怕的是侍奉不周,未能替皇上尽一份孝心。”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甄嬛声音中多了几分寒意,“你的孝心,都尽去了景仁宫吧。”
“太后,恕臣妾冒昧,臣妾只希望姑母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太后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你觉得你姑母会安安生生的?乌拉那拉氏,你二人只能留一个。”
面临抉择的青樱已有赴死的决心,老甄嬛却做好了两手准备。夜凉如水,太后身边的福珈将一个精致的木匣送入景仁宫便走了。
宜修觉得今天景仁宫的游客接待量有点超标,不过算了,不重要。
缓缓打开匣盖,只见内里一张纸条,以及一瓶封得严严实实的药,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纸条上的内容简短而直接:“乌拉那拉氏,二选一。”字句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没有选择的余地,青樱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不是她心软,进入到这具身体里,宜修的心越发冷硬了。只是眼下弘历对青樱正上心,若是青樱死了,自已也没有好处。
不就是死吗?正合她的心意。
下定决心,宜修轻轻扬了扬手,那细长的指尖仿佛在空中绘出一道无形的弧线,随即优雅地落在了身旁精雕细琢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响动。
“进忠。”
进忠闻言,连忙疾步而出,不发出丝毫声响。他躬身行礼,稚嫩却有些邪气的脸上满是恭敬。
“娘娘有何吩咐?”
宜修微微侧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你去告诉皇帝,本宫答应了。”
“是,娘娘。”
进忠低声应诺,随即转身,他不知道二人约定,只需要按着主子吩咐行事。将宜修的话带给皇帝,弘历并无意外之色,让他带回一个镌刻着神秘诡异花纹的瓷瓶。
宜修拿到瓷瓶,知道这场戏可以开场了。
雍正的丧仪一过,青樱再次乘着月色踏入了景仁宫。宫内一切如旧,却又似乎一切都已不同。青樱的目光在空旷的大殿中游走,最终定格在了那端坐于高位之上的身影——她的姑母,宜修。
宜修的面容平静如水,身着一袭素雅的常服,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却更显得她气质脱俗,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青樱心中一紧,她从未见过姑母如此模样,既陌生又熟悉,让人心生不安。
“你来了,本宫正要宣你。”宜修的声音平静。
青樱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是来告诉姑母,太后愿意放过您。”
宜修轻轻抬手,示意青樱起身。随后,她从身旁的小几上拿起了一只精致的瓷碗,碗里药汁漆黑。青樱的目光随之移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钮钴禄氏愿意?她一定也让你选择,我们姑侄俩,谁能活下来。”
事情有些超出预期,青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姑母举起瓷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