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七天七夜的漫长时光里,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都与宜修无关,她如同陷入了一场深邃而漫长的梦境。
伺候在宜修身边的人最清楚她的变化,起初,她面容还保留着几分原有的温婉伪善,只细微处略有不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五官开始以一种微妙而惊人的速度蜕变。眉毛渐渐变得细长而锋利,如同远山中一抹锐利的剑光;鼻梁挺拔,嘴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异之美,美得令人心悸。
终于,到了第七日的黄昏,进忠小心翼翼到了正殿求见。弘历正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他微微抬首,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事?”
“皇上,请您去瞧瞧,主子她……”进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罢了,朕正好想去看看她。”弘历起身,整理了一下龙袍,大步流星向侧殿走去。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宜修的样子。
屋内,烛光摇曳,弘历走上前去,将宜修变化后的容貌映入眼底,这张脸如同寒夜中绽放的冰花,既美丽又危险。如果说从前宜修是佛龛里的菩萨,温柔且疏离;现在的她就如同天边明月般冷艳,冷得伤人,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弘历一时之间竟被这份艳色惊得说不出话来,呆立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走来,隔着殿门通报,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
“皇上,不好了!王府里传来消息,富察格格难产,怕是……怕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弘历从呆愣中醒来,他皱了皱眉,太监的话未尽,但意思很明白。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目光如炬,扫视着殿内的一切。电光火石之间,弘历看看榻上的宜修,再看看门外,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上。
若从前高高在上,从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皇额娘,只能如姬妾一般向他俯首,那该是何等的……
不再犹豫,弘历冲着殿外喊道。
“传朕旨意,即刻备轿,把富察格格送到宫里来救治!”
没人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皇宫传来消息,富察格格孩子没保住,但至少人救回来了。不过她如今身体孱弱,容貌大变,人也冷淡得不似从前。皇上开恩,叫直接在宫里修养至定下位份迁宫,王府里的妻妾们听了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无可奈何。
翌日清晨,当晨曦穿透窗棂的缝隙,洒在宜修那已彻底蜕变的脸庞上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停滞的眼睛,冷冽中带着无尽的深邃。
一旁守候多时的宫女见状连忙上前,轻声细语,“格格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妆。”
“格格?哪家的?”
足足昏了整七天,宜修身上无力,脑子也有些混沌,听了她的话只以为弘历给自已塞到哪家公侯王府当便宜女儿去了。
那宫女闻言,更加恭敬地垂头答道。
“主子忘了,您是当今皇上潜邸里的富察格格,富察诸瑛,难产后在宫里养病。”
富察诸瑛?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顾不得身上的酸软,宜修猛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抓着锦被的边缘,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什么?”
不是,弘历你……曹操啊你,嫡母都下得去手。
奴婢见状,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连声安抚:“格格息怒,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没必要为难这些下人,宜修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已内心的惊涛骇浪,她望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奴婢。
“去把弘历叫过来。”
作为穿进来的人,其实没什么多余情绪,但身份上既然是弘历的嫡母,宜修必须表现出强烈的愤怒情绪,才有可能和弘历站在平等位置。
当弘历踏入内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突然一个精美花瓶直奔他而来,“砰”的一声巨响,在弘历脚边炸裂开来,碎片四溅。
宜修阴恻伴着怒火的声音传来,“你竟敢让本宫假扮你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