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耀眼的宜修,弘历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而深刻。他先是感到一股由衷的敬佩,然而,在这份敬佩之外,心中又悄然生出一抹难以名状的钦慕。
“此中精妙,非言语所能尽述,需用心去悟,以行去证。”宜修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与宽慰,“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先帝四十五岁登基,你比他年轻许多,往后还有大把时间学习历练呢。”
深吸一口气,弘历郑重点了点头,“儿臣受益良多,谢皇额娘教诲。”
宜修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轻轻抚了抚衣摆,“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闻言,弘历立刻站起身,“儿臣送皇额娘。”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养心殿,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你,慢走。”
弘历站在殿门,目送着宜修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情愫愈发汹涌。
回到景仁宫,脱下繁重的宫装,宜修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她坐在软榻上,回想着今天与弘历的对话。统治者的决策直接关乎民生,她是真心想教导出一位明君的。
“娘娘,今儿走时奴婢瞧着皇上似乎很高兴。”茗春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着宜修的神色。
茗春是搬回景仁宫后新拨来宫女,她捡了两个机灵的,取名“茗春”和“凝冬”,和之前从弘历那带回来的煜夏、霁秋又凑成了春夏秋冬。
“是吗?”宜修不置可否,“梳洗吧,本宫乏了。”
“是。”
去一次养心殿意思意思后,宜修便没去过,皇后或许是感觉到了威胁,也不再来催她。
转眼已经入冬,一日请安,皇后以衣裳之故,引出节省宫中开支的提议。
“本宫以身作则,效法祖宗旧制,从今日起,不再用江南所进贡来的昂贵衣料,不佩戴贵重首饰,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和冬日里的碳火也要减半分发。便是撷芳殿,伺候阿哥、公主的奴才们也要……”
皇后正要宣布最后决议,忽闻殿外通报声,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原有沉寂。
“哲贵妃娘娘到。”
这几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吸引,让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纷纷投向殿门。
在自已宫里宅了几个月的宜修,原本是不愿意大早上6点来凑这个热闹的。只是撷芳殿的突然求见,说是一下子要撤走半数人手,想到她年幼的小永璜,宜修怎么还坐得住。她强压下早起的不情愿,一路匆匆赶来。
宜修步入大殿,“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从前年世兰虽争宠斗艳,但那样的肆意与无人敢惹,也不错。
“嫔妾等给哲贵妃娘娘请安。”随着宜修的声音落下,殿内其他嫔妃也纷纷起身行礼。
众人的目光汇聚之处,只见哲贵妃容颜确与往昔大相径庭,曾经的温婉柔情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锋利所取代,眉目如剑、冷艳绝伦,透露出一种逼人气势。她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与紧迫。
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哲贵妃身子弱,今日难得来,快坐吧。”
“臣妾今儿原是不打算来的,只是实在担心孩子,才拖着这身病躯强撑着来了。”
说完,宜修装模作样轻咳几声,侍女连忙上前,为她递上手炉,她继续说道。
“皇子公主们贵为天子血脉,说句难听的,他们才是这紫禁城真正的主子。咱们这些妃妾又算得了什么?如今贸贸然就要裁撤撷芳殿一半的人手,知道皇后娘娘节俭,可从古至今,节俭之道,亦需合乎情理。”
言罢,宜修的目光地扫过,众嫔妃早就心有不满却不好明言,此时看着她眼里都在放光。
皇后的眼神变得复杂,却仍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哲贵妃所言极是。只是本宫提出节省宫中开支,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
“皇后娘娘贤德,自然是没话说的。”宜修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冷意,“只是若皇子公主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谁又能担待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