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宜修问得一时语塞,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她的心中,那些阿哥公主自然有乳母嬷嬷们照料,又有宫女太监服侍,哪里会出什么闪失?可是如今也不敢真担下这个责任。
“这……”皇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此事关乎皇嗣安危,本宫会再好好考虑的。”
随后像是为了挽回作为皇后的尊严,她继续补充道。
“只是后宫所饰,民间往往追捧,所以才使得京城中江南所来的衣料翻倍而涨,就是绣工也愈加昂贵,如此下去奢靡成风还如何了得?皇嗣便算了,咱们后宫姐妹们还是要做好天下女子的表率,节俭持家,方不负圣恩。”
听见还有自已的事,众妃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不愿。她们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宜修,希望这位厉害的贵妃能再次出言反驳,为她们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她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向宜修。
“哲贵妃,你觉得呢?”
不过是些吃穿用度的事,宜修不打算再反对下去。一来给皇后些面子,二来嘛,皇后自掘坟墓,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皇后力行节俭,臣妾自然没有异议。”
回想起前朝,宜修也只是自已节俭,从不强求他人。旁的不说,就份例减半这事,曾经沈眉庄的例子还不够吗?高位嫔妃自然所受影响不大,可位份低微的答应常在们用着减半的炭火,怕是连这个冬天都难过去。
闹吧,闹得再欢点,她好看戏。
今日请安在沉闷的氛围中结束,妃嫔们身着华美宫装,三五成群,眉头紧锁,各自怀揣着心思步出长春宫。宜修也在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坐上轿辇,正欲启程返回,却被叫住。
“哲贵妃且慢,臣妾与哲贵妃住的那样近,却从未有机会亲自登门探望,倒是本宫疏忽了,实在不该。”
来人原是如懿,不过正巧,宜修也有事需要她做。示意轿辇暂停,宜修转过身,目光与自已这个侄女交汇。
“娴妃若是有心,大可随本宫一同回去坐坐。”
“只要贵妃娘娘不觉得臣妾叨扰就好。”如懿微微颔首,跟上宜修的轿辇。
“自夏天以来,便不曾与贵妃见过面,如今一看,您的变化还真是大,仿佛脱胎换骨,说换了个人臣妾也是信的。”如懿目光在宜修身上流转,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
宜修嘴角的笑意微微敛去,如懿就是这样,发现点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好像要所有人都觉得她精明似的。
“本宫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许多事情也都看开了,有点变化再正常不过。”
闻言,如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娘娘能如此豁达,真是令人钦佩。”
两人沿着曲折幽深的宫道,一路行至巍峨庄严的景仁宫前。面对这个曾经姑母的宫殿,如懿心内有些复杂。在一众侍从的恭敬簇拥下,宜修缓缓坐定,没有半点局促。如懿紧随其后,目光在大殿内游移,心中想得却是从前自已在这里玩耍的场景。
两人间的气氛略显尴尬,却又带着几分微妙的默契,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终于,许久不曾面圣的如懿鼓起勇气,想要从这位受宠贵妃处探听一些皇帝的近况。
“只是,皇上他……近来不知如何了?许久不见,他肩上定是又添了许多重担。”
如懿声音沙哑面带怀念,看着她身上暗色老气的衣料,宜修不知为何想起了李金桂,那个弘历真正的生母。
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
不过就等着她这一问呢,宜修开始了她的表演,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仿佛有多关心皇帝一样。
“皇上刚登基,自然是有诸多烦心事需要处理。”宜修的声音仿佛带着许多哀愁。
“高处不胜寒,如今没剩几个直接的血亲在世,想必也是倍感孤独。我们这些妃妾,又能做什么呢?”
如懿听她这话,面上满是不赞同,“我等身为宫中之人,虽身不由已,却更要为皇上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