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自己来看看。”
长疤男的家里空气沉闷而污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气味,那是腐烂与发霉的恶臭相互交融的结果。
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和污渍,窗户玻璃残缺不全,仅仅一天一夜无人造访,墙角就已经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
外面的光线艰难地透过这层层障碍,洒在屋内,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压抑的阴霾。整个空间给人一种强烈的破败感。
然而一片灰色的荒芜中,一抹鲜亮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
周建良顺着周长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件熟悉的女人内衣。
他的瞳孔一缩,下一秒,双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周建良嘴巴不自觉地大张着,形成一个标准的圆形,下巴微微颤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猛地冲上前去,掀开被子,扒出来那套内衣的真面目。
和记忆中的款式一模一样!
这是他上星期才给陈娟买的!
款式、尺码,全都一样,就算周建良想欺骗自己,这只是个偶然,都做不到。
心里忽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陈娟,出轨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所笼罩,从额头到脖颈,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巨大的疙瘩,那疙瘩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二哥……”
周长宗仍旧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前。
他不是傻子,在看到长疤男的家里突然出现一件女士内衣后,心里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一边疑惑自家媳妇儿许清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一边又有些头疼,周建良的脾气他是最知道的,万一没控制住,做出什么事情……
正这么想着,周长宗忽然看见周建良跟肚子里憋着火药似的,转身离开了长疤男的家,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愣了一秒,飞快地追了上去。
两兄弟一路来了派出所。
周长宗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如他所料,周建良直接向值班的民警询问了陈娟的所在,等获得了探视的权利后,宛如一头几乎要发疯的小兽走了进去。
探视的地方是一个相当空旷的房间,中间摆着一个木质的长桌,两侧各放着一把木椅子,以供探视人和嫌疑犯在两边各自坐着。
门口,还笔挺地站着一个警察。
警察同志把周建良放进去后,挡住了周长宗的脚步:“一次只能进去一个。”
周长宗只好驻足在门外,皱了皱眉,以防万一地交代了一句:“警察同志,麻烦你待会儿多加注意些。”
要是周建良在派出所动起手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等回了家,周老太太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周长宗就一阵头疼。
忽然间,房间里传来一声女人尖利的尖叫,伴随着的,还有男人充满了滔天怒火的吼声。
皮肉抽打的声音也时不时地响起,周长宗一怔,惊讶发现,他的心里竟然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幸灾乐祸。
陈娟这么谋害他媳妇儿,活该吃这些苦。
周长宗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嗤笑一声。
探视的房间里,守卫的警察同志听到异响后,发现事情不对,立刻冲了上去,把暴怒的周建良从陈娟的身上拉开。
“臭婊子,你居然敢背叛我,糙你娘的狗东西……”
周建良的嘴里不停地往外蹦出一些肮脏到了极点的骂声,即使上半身被警察同志抱住,他的双腿还是不停地扑腾着,试图再踢陈娟几脚。
他双眼圆睁,眼神中喷射出两道犀利的火光,像是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瞬间化为灰烬。
鼻翼剧烈地扇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风箱,发出沉重而粗粝的声响,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全部吸入肺中,以供给那心中怒火燃烧所需的氧气。
骂着骂着,好似肺部里的空气都被燃烧殆尽,周建良剧烈地咳嗽起来。
匍匐在地上的陈娟不停地哭着,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眸底深处,是浓浓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她和长疤男,也就发生了一两次而已,周建良是怎么知道的?
另一个警察同志上前,把陈娟从地上扶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陈娟红肿的脸,和满身的男人脚印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问:
“你没事儿吧?”
陈娟抿了抿唇,哭着说不出话。
她望着周建良的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和庆幸。
庆幸自己现在在派出所,有人拦着,周建良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又害怕,等自己回家了,没有了阻拦的周建良,会不会直接打死她?!
一想到这个结局,陈娟的身体狠狠一抖。
“事情都还没确定呢,哪有你这么对自己媳妇儿的?你知不知道,肆意殴打别人,也是犯法行为。”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沉着脸训周建良。
周建良冷笑了一声:“我管教自己的媳妇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们警察还要管我们的家事不成?”
“你——”
老警察被他怼的一愣。
清官难断家务事,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要是周建良一直打着家事的名义,那即便是警察,他也只能从旁规劝,无法插手了。
周建良的胸脯仍旧剧烈起伏着,却努力缕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他咬碎了一口黄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警察同志,陈娟的罪行定了吗?”
老警察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回答:“暂时还没有。”
之所以把陈娟抓过来,也不过是因为长疤男供出陈娟是幕后主使,但因为长疤男不肯说出自己的家在哪儿,警方还没来得及找出实际性的证据。
周建良点了点头,冷不丁地开口说:“我有证据,陈娟买凶犯强奸罪,是这幢罪行的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