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歪头看着甄嬛。
“熹贵妃的福气何尝输于陵容?惠贵人也是处处为你谋划呢。”
听到安陵容提到沈眉庄,甄嬛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她的眉姐姐跟她生分了。
槿汐看到甄嬛苍白的脸色,低声说:“娘娘,几个孩子见不到你,该想你了,咱们回去吧。”
甄嬛点点头,她今日来也不过是想知道安陵容的态度,若是能打听出江心语的下落当然更好。
可如今安陵容早已与她离心,能不与皇后合作对付自已,已经足够了。
至于以后,未来的路还很长,大家各凭本事吧。
“雪天路滑,熹贵妃娘娘一路好走,我就不送了。”
甄嬛看了眼头又凑在一起的两人,以及怡性轩廊檐下只待她一离开就要过来的富察佩筠,心里的苍凉越来越浓重。
曾经她还是常在、贵人时,身边也有很多姐妹。
如今她是后宫权势最盛的熹贵妃,却总有茕茕孑立的感觉。
外面的天很冷,永寿宫此时一定温暖如春,可她却不想面对很快就要成为允礼侍妾的浣碧。
她想去碎玉轩,却也知道即使去了碎玉轩,她与沈眉庄也不可能像安陵容与丹珠那般亲昵……
京城季府,季惟生顶着两个黑眼圈,把府里的下人们一阵好骂。
他担心庞开元在祭祀大典前报复他,在钦天监,他每日都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张,也只有回到家才有片刻放松。
可哪知连续两天夜里,府里不是进了野猫在他房间里乱窜,就是突然响彻天际的唢呐声,吹的如泣如诉,哀怨缠绵。
下人们蠢成猪,别说人,猫都没抓住。
季惟生的小妾见他精神不振的样子,就劝他再睡会。
可哪知,季惟生刚刚有点朦胧的睡意,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爬来爬去。
他伸手一碰,就觉得手下滑溜溜的。
季惟生猛地坐起身,身边的小妾已经高声喊了出来:“有蛇……”
大冬天怎么会有蛇?
季惟生知道不可能那么巧,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整他。
可惜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幕后人究竟是庞开元还是纯贵妃的娘家。
否则,他一定去御前告那人一状!
这次醒来之后,季惟生再也睡不着了。
眼看着天色还早,季惟生洗了个澡,闭目养神。
今日是祭祀大典,他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季府距离皇宫较远,季惟生每日卯时初就要出发。
他如往常那般喝了一碗老鸭汤,等身体热乎了些,就坐上了马车补觉。
马车出了季府不远,马匹突然就像发了狂一样,嘶叫着,前蹄高高扬起,然后加速往前冲去。
车夫老赵努力拉紧缰绳,还是没法控制马匹发狂。
季惟生吓得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此时天色还很昏暗,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倒也不怕马车撞上行人惹来麻烦。
可寒冷的冬季,又刚下过雪,路面都结了冰,很快马车就翻了。
季惟生被撞的头昏眼花。
疯马摔倒在地,挣扎爬起来,又要拖着倒掉的车厢往前跑。
车夫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把那匹疯马的缰绳割断。
疯马跑走后,车厢才彻底稳定下来。
季惟生从车里爬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都刮破了。
幸亏他最近都是把官服随身带着,这才保证官服完好。
可现在马没了,距离皇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是走回家再寻辆马车也不行,时间根本来不及。
“老爷,你的手?”
季惟生的手刮破了一块皮,还流了不少血,钻心的疼。
但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来往的街道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难道让他走到皇宫吗?
季惟生在心里痛骂,又暗暗发誓,今日过后,他一定要想办法在皇宫附近买个宅子。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一辆马车正往这边而来。
“老赵,快去拦车!”
马夫听了季惟生的安排,站在路中央,高喊:“停下,停下。”
那辆马车赶车的,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你们是谁?为何拦我的车辆?”
“这位小哥,我家老爷是钦天监季大人。我们的马匹突然发了狂,能不能请……”
“不能,快让开!”
“小哥儿,求你帮帮忙,我家老爷真的有急事……”
“我也有急事,走开!”
那年轻人说着,一甩马鞭,驾车离开。
季惟生本来还担心这辆马车出现的这么巧,会不会有问题,可哪知这人居然就这么跑了?
他急的团团转:“老赵,快想办法啊。”
老赵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咱们先往前面走走,等天再亮一些,就会有马车了。”
季惟生算着时间,今日因为是祭祀大典,倒是可以去的晚一些。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在结冰的路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就这样只走了一会儿,季惟生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他这几日本来也没休息好,早上又只喝了一碗汤,天气又冷的厉害,实在是走不动了。
冬日的天,亮的晚,街道上几乎连行人都看不到,更别说马车了。
“少爷,你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你非得起那么早去喝羊肉汤?我买了给你送去不行吗?”
“你懂个屁!你家少爷就好张大脚家的那口羊肉汤,也必须是现烧出来的才好喝。”
张大脚羊肉汤就在皇宫附近,冬日时生意极好。
季惟生原本也是那里的常客,只是近日他过的如同惊弓之鸟,只吃家里送来的饭菜,也没再去过那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惟生和老赵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刚才驾车的年轻人正一脸不乐意地对着车厢说话。
车厢内自称少爷的,听来也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季惟生使了眼色,老赵赶紧又拦了上去。
“怎么又是你?有病吧你!”
年轻人满脸怒火,车厢内传来声音:“大兴,怎么回事?”
老赵赶紧站在车厢旁,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算了,反正顺路,一起吧。”
“不过我到张大脚羊肉汤店就停下,剩下的路你们自已想办法。。”
老赵看了眼季惟生,季惟生点点头。
“多谢公子,足够了。”
季惟生松了一口气,赶紧上了车。
车内的是个蓝色锦衣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
季惟生对着他抱拳感谢,蓝衣少年也微微点了下头。
蓝衣少年盯着季惟生受伤的手,拿了一条手绢出来:“可需要包扎一下?”
季惟生哪里敢用陌生人的东西,连连摇头称不用。
好在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等到了监署,只需要清洗干净,简单包扎一下,官服袖子长,能盖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