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气氛不对,杜章环顾一圈,见四个姨太太噤若寒蝉,浦东昇眼里似是蕴了风暴,不禁满头问号。
“怎么了?”杜章不解,语气疑惑。
浦东昇太了解杜章了,一看杜章就不是装的,收起浑身的低气压,语气略显僵硬的道。
“没什么,吃饭吧。”
杜章拿起筷子开吃,就是不吃浦东昇夹给她的菜,别问,问就是有股骚味儿,她吃不下。
眼见杜章跟饿死鬼似的狂吃,浦东昇蹙眉。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
杜章充耳不闻,吃完饭,拿餐巾擦擦嘴巴就要走,被浦东昇一把拽住。
“二姨太……”浦东昇突然点名季晓迎。
季晓迎头皮一紧,紧张地拿眼去看浦东昇。
“把库房钥匙交出来。”
浦东昇话落,季晓迎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却不敢忤逆浦东昇,只能命香墨去取钥匙过来。
香墨取来库房钥匙,浦东昇吩咐。
“把钥匙给夫人。”
虽然季晓迎隐隐已猜到结局,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受得像吞了只死苍蝇。
杜章想到季晓迎下午的故意拖延便没吭声,手肘支在餐桌上,悠哉悠哉的单手托腮看热闹。
季晓迎亲手把钥匙送到杜章面前,杜章单手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拉长了音道。
“听说这库房里放着二姨太的嫁妆,我怎么好收呢。”
浦东昇抿了抿唇,这个小黑心肝的,居然惦记上人家的嫁妆了,罢了,若是二姨太护不住,算是她没本事。
季晓迎偷瞄了眼浦东昇,发现这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知道督军这是放手不管的意思,咬咬牙道。
“夫人若是喜欢,明日咱们一起去挑几样,余下的我会尽快搬走。”
杜章勾唇,“我是要饭长大的,穷狠了,见什么都是好的。”
她那些嫁妆少说也值几万大洋,有些孤品古董更是价值不可估量,杜章怎么好意思的啊。
“夫人见谅,那些嫁妆都是我父母给我置办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舐犊之情千金难买,夫人既然是吃过没有父母苦的人,就别为难我了。”
“为难?”杜章把钥匙丢到桌上,“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钥匙磕嗒一声摔在桌上,季晓迎的心跟着颤了颤,可她是季岚笙的女儿,是浦东昇八抬大轿娶进门的,除了正室之位被杜章提前占了去,其他的都不比杜章差,她就不给又能怎样。
季晓迎不吭声,只是低头垂泪,杜章也没多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此时,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杜章命佣人取来毛呢披风披上,出门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走到雅安居附近,杜章不免又想起逃走的许文廉来。
浦东昇为什么留许文廉住在督军府,为什么生辰宴后她再没见过许文廉,答案显而易见,浦东昇的目标就是她送给阮鸿图的复活丹。
估计以浦东昇的土匪性子,许文廉不交出复活丹,这辈子就别想出督军府,所以,到底是谁能在浦东昇的眼皮子底下把人送走?
蓦地,杜章浑身汗毛炸开,今天就她离开过督军府,还是带着能藏人的卡车离开的,还有她的车后备箱,后座下面,都可以藏人。
如果浦东昇怀疑到她头上,岂不是又要受刑。
为了让浦东昇死心,她把自己仅有的一颗立地复活丹给了许文廉,如今又没有新的任务完成,手里没有复活丹,她可不保证自己还会有上次那么幸运。
大冷的天,杜章愣是出了一脑门汗。
“站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传来恶魔的声音,杜章后脊发凉。
“没,没什么,我要回去了。”
杜章两腿打颤,转身要走,却被浦东昇一把抱了起来。
“怎么我来了你就要走?”
浦东昇臂弯坚实有力,杜章一点也不怀疑,以浦东昇的臂力可以活活拧下她的脑袋来。
“我怕水……”杜章示弱。
雅安居附近有个池塘,夏天会开满荷花,非常漂亮。
可现在是仲春时节,池塘上只有蓄积的残雪和尚未完全融化的冰,与杜章被浸入浴缸中,没在浮冰下的情景颇有几分相似。
浦东昇抱着杜章的手臂紧了紧。
“别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杜章浑身更加紧绷,呼吸开始急促,浦东昇蹙眉。
“别装了,我不碰你就是。”
浦东昇以为杜章是在装,为的就跟说他有骚味儿一样,目的就是不让他碰。
不碰就不碰,他们是夫妻,日子还长着呢,今日不让那就明日,明日不让那就后日,总有一天,他的子华会放下心结重新接纳他。
杜章并没有因为浦东昇的话而身体放松下来,呼吸反而愈发急促,突然身体一僵,整个人向后弓起。
浦东昇脸色骤变,赶忙将杜章放到地上。
看到杜章两眼上翻,表情痛苦,双手勾成鸡爪状,身体一颤一颤的抽搐,浦东昇蹙眉。
见杜章无意识的吐舌,怕她咬断舌头,浦东昇忙一手捏住杜章下颌,一手从杜章衣服口袋里翻出手帕,撬开杜章牙关塞进去。
军医被紧急叫来督军府给杜章问诊。
此时的杜章已经被浦东昇抱回房间,脱掉外衣用被子裹着倒在床上。
不停的抽搐下,杜章像只不停蠕动的茧蛹,浦东昇守在旁边,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军医给杜章检查后打了针镇定剂,又教了浦东昇按摩手法给杜章按摩松弛。
浦东昇不让军医碰杜章,自己耐心听从军医指挥,一遍遍给杜章揉捏浑身紧绷的肌肉。
感觉到杜章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浦东昇铁青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夫人应该是突然受到强烈刺激引发的癫痫,既然是第一次发作,如果控制得好,是完全有机会痊愈的。”
浦东昇听了,道,“有什么特效药尽管用,不必考虑费用。”
军医应了声是,又道。
“其实相较于西医,用中药调理最是有效,只是名医难寻,需得督军多费心。”
浦东昇点点头。
因为没有随身带口服药,军医开了药单让府里派人去取。
林砚亲自开车送军医回去,顺便把药取了回来。
敲开门,林砚把药递到浦东昇手里。
接过药关上门,浦东昇把药放到床头柜上,上床将杜章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
一夜过去,杜章醒来时就见安妈守在床边,空气中隐隐飘着股独属于男人的清冽香气,却不见浦东昇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