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江宝瓷始终不大放心,有一点她是铭记于心的,在这个家里,贺京准好,她不一定好,但贺京准不好,她一定是最倒霉的。
江宝瓷把收好的行李放到一边,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响了几声。
接通后,对方没讲话,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江宝瓷舔舔唇,探问道:“你怎么走这么早,都没喊我一句。”
“......”贺京准无言片刻,“见你睡得熟,怕你打我。”
江宝瓷:“......”
两下不约而同沉默。
过了一秒,江宝瓷微带窘迫:“那什么,我睡觉,打人吗?”
贺京准继续沉默。
这姑娘是醒来就失忆,对吧。
江宝瓷:“不能吧,你确定不是你打我,我...正当防卫?”
“......”贺京准直接气笑了,“睡着了跟个球形闪电一样,蹦哪儿炸哪儿,我敢打你?”
江宝瓷真多余打这个电话:“你才滚地雷,你全家都滚地雷!”
说罢,她恼着火摁断了电话。
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就不应该去担心他,她一朵柔柔弱弱的富贵花去担心活阎王,真是自不量力。
还没起身,江宝瓷手机响了。
是贺京准。
他居然给拨了回来。
江宝瓷磨蹭着接通:“我赶飞机,没时间跟你吵架。”
“不吵架,”贺京准似乎含了点笑,“那我下次出门跟你说。”
“......”
谁跟他讲这事了。
江宝瓷提醒道:“你房门我已经给砸开了,没有下次。”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古怪的安静。
就在江宝瓷想要挂断时,男人冷不防冒了句:“你上辈子是打铁匠对吧?”
“......”
电流微弱,男人声音带讽:“砸坏的从你工资里扣。”
江宝瓷炸了:“我再给你打电话我就是狗!”
尼玛怎么不一次扣光,扣光她正好跑路,谁想跟他一块卖死卖活。
-
而另一边的867。
顶楼大平层内,乌压压的人围成一圈,噤若寒蝉地望着落地窗前的老板。
贺京准手机还举在耳畔,电话里是嘟嘟嘟被挂断的提示音。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赵锐智小心询问:“哥,我出发了?”
贺京准冷冰冰:“不用了。”
“......”赵锐智手里的车钥匙叮当响,“不是说嫂子赶飞机,让我去送一送?”
贺京准冷笑:“她自已会飞。”
多能耐啊,连锁都能砸掉。
长个翅膀也不是问题。
赵锐智:“......”
今天一过来心情就很好,接电话时都开始笑了,谁成想两秒钟就晴转暴雨。
既然不用他送,那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团队里的叛徒。
赵锐智回眸,望向跪在中央瑟瑟发抖的男人,猛地一脚踹了过去:“三哥对你不薄,你敢为了一百万就在M哥的车上动手脚?”
“我错了,”叛徒叫王海强,哀嚎到满脸涕泪,“三哥我错了,我没有想要M哥的命,我只是想让他退出下年的比赛。”
贺京准背影逆光,高大伟岸地站立,面部表情晦暗不清,一身黑色衣衫,同色腰封勒出劲腰,像死神般,半点人气都没有。
他踩着皮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一步一步靠近。
王海强身体抖成筛子,匍匐下去,不住磕头:“求你了三哥,就饶了我这一次...”
不等他说完,贺京准锃亮的皮鞋一寸一寸碾上他手指,仿佛地狱深处传来的冷音:“我最恨自已人背叛。”
他用了力,狠狠碾动,王海强指骨发出咯咯咯的断裂声,惨叫无法抑制,兽鸣撕裂,响彻在偌大的顶层。
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是屏着的。
贺京准骨子里的狠劲他们又爱又怕,他不爱计较,可计较起来,没人能完好无损逃出去。
王海强死定了。
“哥,”跟王海强走得很近的男人试探着求情,“海强他有苦衷的,他老母亲一直病着,女儿又刚查出来白血病...”
贺京准烟灰色的眸子掠过,不带温度:“我这儿,做慈善的吗?”
“就是,”赵锐智撇嘴,“867给他的工资不低吧,三哥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们,他说一声,车队能不给他解决,非要背叛?”
男人也没话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哥,求您了,弄残都行,就,留条命给他,哪怕上街讨饭,他也能有口气养家...”
“既然你这么好心,”贺京准似笑非笑,“不如你替他去死?”
男人倏地噤声。
干净透亮的窗玻璃映着烈阳,大理石地面折射出光,明明是盛暑天,男人血液却好似结了冰碴,冷的身体发颤。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地等待宣判。
忽然。
贺京准口袋里的手机欢快地响了。
这个来电铃很特殊,不同于其他工作电话铃声,像是特意为某人设置过的。
而贺京准冷郁的眉眼一撩,似乎意外,又有些冷傲,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接通。
“不是说,再给我打电话就是狗?”他磁沉好听的音调一秒间驱散顶楼寒凉。
江宝瓷不跟他计较:“汪汪汪,好了,有件事我得找你。”
“......”贺京准眉心跳了跳,“你倒是能屈能伸。”
“我要办个资料,”江宝瓷直奔主题,“要用结婚证,你一个破结婚证锁什么保险柜,锁你自已的就算了,我的能不能还回来?”
贺京准那口憋闷的郁气倏然有了出口:“你做梦去吧!”
置气的话一出,顶层坚不可摧的空气裂出缝隙,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江宝瓷自顾自道:“保险柜密码?”
贺京准气笑了:“接着砸啊。”
“......”江宝瓷指尖胡乱试了几个数字,手机还举在耳畔,“你生日?奶奶生日?院里那棵玉兰树的生日?还是你第一次尿床的纪念日?”
贺京准想抽她。
“算了,”江宝瓷放弃了,“别回头你丢了什么东西赖我头上,我可赔不起。”
贺京准咬肌短促鼓了下:“资料还办不办?”
江宝瓷:“办。”
贺京准不废话:“求我。”
江宝瓷:“老公~”
贺京准:“......”
不等他平复怒火,江宝瓷催了过来:“多少啊?”
贺京准面无表情,吐字:“忘了。”
“......”电话里的姑娘似乎在冷笑,“老板,万物皆有灵,除了你。”
贺京准:“......”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