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只剩贺京准一人。
静到连磨牙声都能听见。
江宝瓷捧着昂贵的宝石花回了卧室,并将门从内锁住。
屋内昏寐,垂感丝滑的窗帘被风刮起一角,细细碎碎的动静。
江宝瓷澄明的眼睛映出宝石几点火热的红。
方才贺京准藏的快,可架不住她太过熟悉,一眼就瞧出被他装起来的,是她曾送他的一条编织手绳。
大二那会,她假期跟室友去民俗街玩,在家工艺品店看中一对小牛皮镶绿松石的编织手绳。
手绳极为精致,是店主纯手工打造。
江宝瓷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贺京准。
那种与之相同的冷艳精致。
手绳是一对,卖价昂贵,江宝瓷不舍得买两个,磨着老板把男款单卖给她。
她人美嘴甜,老板是个年轻帅哥,红着脸要求加她联系方式。
江宝瓷大方地同意了。
回程路上,室友不解:“怎么只买男款,钱不够我这有,你先拿去用。”
江宝瓷揣着礼盒:“价格只是一方面啦。”
若两只都买下,再被贺京准看出是情侣款就完蛋了。
那位贺三公子目前阶段可烦她呢。
怕假期后没时间,江宝瓷当天就带着手绳去守贺京准。
然后在操场绿道旁边碰见了他。
不知为何,贺京准跟没看见她似的,眼神都未分毫,直接擦着她肩越过。
江宝瓷仔细琢磨片刻,十分确定自已最近没惹到他。
因为整个假期她都没出现过,也没给贺京准发过信息、打过电话。
确认完这点,江宝瓷信心十足地跟上:“不高兴啊,生谁气呢?”
贺京准顿足,目视前方:“你是谁?”
“......”如果天崩地裂能具象化,一定是江宝瓷此刻的表情,她匪夷所思,“不会吧,就七天假期,你就不记得我了?”
那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像是不想理她,贺京准面无表情往内走。
江宝瓷吧嗒吧嗒跟上,碎碎念的帮他找回忆,恨不能把这段时间相处的点滴拍他脑子里。
最后,她伸手,将那只手绳递给他:“送你的。”
贺京准冰冷:“不要。”
“你不要也退不了,”江宝瓷温吞道,“庆祝咱俩认识八个月零十三天,虽然对你来说记忆清空,那就庆祝你认识我第一天...”
贺京准忍无可忍,绷着脸,步子迈得更快了。
江宝瓷笑嘻嘻跟着:“考考你啊,你说为什么冰山一角,冰糕五毛?”
贺京准不理她。
江宝瓷挡住他路:“我说五毛。”
“......”贺京准腮肌不明显地鼓了下,“让开。”
江宝瓷:“答错了!”
“......”
男人被她气得够呛,脸都黑透了,江宝瓷毫不畏惧,笑盈盈引导他:“你说,要。”
江宝瓷眼神直勾勾的:“五毛。”
贺京准:“......”
等待一秒,江宝瓷把手绳塞他外套口袋,代他回答:“要。”
就这样连蒙带耍赖的把礼物送出去后,江宝瓷嬉皮笑脸:“钱都花光了,请我吃饭。”
不等贺京准出口,江宝瓷手机响了。
是那位手绳店主的电话,问她是不是丢东西了,有张饭卡掉进柜台角落,他打扫卫生时才发现。
江宝瓷一拍脑袋,大概是掏口袋时不小心带掉的。
电话挂断后,江宝瓷也顾不得其它,跟贺京准打招呼:“我先走了。”
贺京准盯着她,冷不丁冒了句:“我是你养的宠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宝瓷耐心道,“不好麻烦别人跑一趟,我得自已去,对不对?”
说到这,她故意坏心眼:“要不你陪我呗。”
话落,贺京准倏地收回视线,吐了三个字:“想得美。”
他越这样,江宝瓷越想逗他,干脆围着他转圈,就是不许他往内走,磨他陪自已去一趟。
取完饭卡,店主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江宝瓷几分得意和炫耀:“我就说那条手绳很适合他吧。”
当着店主的面,江宝瓷边把手绳往贺京准腕上戴,边小声哄他:“你配合点,人家大学生创业,给个正面反馈啊。”
贺京准虽然脸色不好,却容许她在腕上扣来绑去。
最后,他下巴微扬,整个人难以遏制的贵气,还有两分不易察觉的攻击性,将手腕摊在半空,示意店主赶紧看。
返校时天色已晚,江宝瓷不住嘴的夸他:“你刚才很配合啊,我还怕你给人家难看,这么乖,奖励你送本富贵花回校。”
贺京准:“......”
寂寂数秒,贺京准语气不显,淡声:“待会钱转你。”
江宝瓷顿住。
“手绳。”他补充。
江宝瓷摆手:“那你多请我吃几次饭抵销呗。”
不管贺京准同不同意,这事便在她各种耍无赖的情况下悄无声息了了。
只是后来江宝瓷便再未见贺京准戴过那条手绳。
她一直以为贺京准早已把它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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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宝石牡丹插|进细白瓷瓶后,江宝瓷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火火的声音被门板削弱,隐隐约约的:“三少,给兰可约的安乐死医生到了。”
江宝瓷眼皮动了动。
安乐死?
反应过来,江宝瓷拉开门,确认:“让兰可死?”
“是的,三少夫人,”红红说,“让它没有痛苦的走。”
“......”江宝瓷目光朝外,看向趴在花凉影中的兰可,不忍心,“别了吧,它这不是被害的吗,身上那么多伤。”
贺京准瞅都不瞅她,冷若冰霜:“咬过人的狗不能要了。”
“它不是主动咬人啊,”江宝瓷帮它解释,“而且我一敲它,它立刻松开了,说明它只是控制不住。”
贺京准鼻息淡出冷意,显然不接受她的求情。
这男人怎么无情起来这么无情,兰可是他儿子。
江宝瓷大写的服气,走到他面前:“你让你儿子死,经它妈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