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瓷憋笑憋傻了,躲在沙发拐角,离某个阎王爷远远的,扯着抱枕挡住脸,肩膀抖的一颤一颤。
贺京准不搭理她,肘部支在沙发,几根手指摁揉太阳穴。
突突跳得疼。
“别气了,逗你玩一下,”江宝瓷敛了戏谑,“特地回来,是有事找我啊?”
“......”
总觉得她说完那话,贺京准更气了。
江宝瓷无言以对,迅速铺开话题:“快说,说完我要去花园里散步。”
贺京准摁摁眉弓,确定可以冷静谈话了,才回眸望住她。
“布布转学的事已经办妥了,”他嗓音低沉好听,“等开学后,你带她去登记,有些资料要当场填一填。”
高三阶段转校是件麻烦的事,何况又是名校。
这事如此顺利,终究是他的功劳。
江宝瓷难得认真:“谢谢你,不知道怎么回报你好了。”
“......”贺京准瞳孔清冷,望之像片雪山,沉着积淀万年的风霜,“少气我。”
江宝瓷笑吟吟的:“好的老板~”
贺京准平静指出:“你现在就在气我。”
“......”江宝瓷不落痕迹撇唇,改口,“好的老公~”
贺京准隐晦不明的目光盯住她,停顿几秒,移开:“嗯。”
客厅灯光明亮,映得万物纤毫毕现。
“我在润都国际买了两套房子,”贺京准忽然又说,“上下楼,一套给外婆、布布和阿姨她们,一套我们住。”
“......”江宝瓷眼睫抬高,露出眼底的错愕,“搬出去啊?”
“嗯。”
“真搬啊?”
“嗯。”
“这个你不用费心的,”江宝瓷碎碎念,“我已经在看房子了,我自已会买,你觉得住外面方便的话,你随便住好了,我跟外婆她们一块,绝不会走漏消息的。”
“......”
贺京准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拧了点,他发现自已竟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完全不懂她的话。
什么叫——
她跟外婆一块。
那他呢?
他随便住?
他怎么个随便住?
“就是你可以当你单身啊,”江宝瓷极为体贴,“我会帮你隐瞒的,奶奶她们也会认为咱们是住一起,反正出去了也没人知道...”
贺京准冷不防提高音调:“江宝瓷!”
“......”
不是她说。
说他“阴晴不定”都算夸他。
“不行就不行,你发什么火,”江宝瓷无语,“那我就不跟外婆一块住呗,你买个笼...屋,我住进去,你想来就来,不想来我也不介意...”
不等她讲完,男人忽然起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她脸。
他用了力,江宝瓷脸颊吃痛,嚷着疼拍他。
贺京准脸阴的滴水,脖颈青筋都凸了,颈后那片纹身图案颜色变深,随着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跟我讲讲,‘夫妻’是什么意思?”他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
江宝瓷含春的瞳眸此刻浮着潮湿:“掐脸十万啊。”
“......”贺京准胸腔好似埋了个炸弹,而她的话就是火种,每一句话都在点燃那个危险物品,将他血肉炸到鲜血淋漓。
贺京准倏然闭眼,喉结艰涩地翻滚,手从口袋里摸出钱包,一张卡一张卡地递给她。
“都给你,”他嗓音似乎哑了,带了点痛感,“哄我开心。”
江宝瓷:“......”
“哄,”贺京准长眸滚着无数波浪,意味不明,“你不是最擅长哄人吗?”
他极无力地补充:“像以前那样...大学时那样哄。”
江宝瓷眼眶酸得迅猛,酸得突然,酸的眼泪险些兜不住。
可她才不会哭。
江宝瓷很快便把那点不良情绪镇压,她垂着脑袋,柔顺光泽的软发覆出半张脸,瞧不见表情,只有手一张一张捡起那些卡,轻轻放在茶几。
“我不要求你尽丈夫的职责,”她平静道,“你也别要求我像个真正的妻子。”
贺京准呼吸微急。
江宝瓷看着他:“我的感情,只有我愿意给,谁都无法用钱买到它。”
贺京准眼底横出血痕,一字一顿地问:“你给过谁?”
江宝瓷上半身挺直,纤长的手抚他瘦削的脸颊:“你啊。”
贺京准倏地拍掉她手,语气多了些恨意:“你什么时候能认真点说话?”
江宝瓷也不介意,笑盈盈地坐回去,慢条斯理道:“你看,我明明很认真,偏你不相信,我还能把心挖出来剖白啊。”
难道她长了副游戏人间的渣女样吗。
她的话可信度就这么低吗。
贺京准抿紧了唇,眼睛黑沉如墨,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好了哦,都是我的错,”江宝瓷乖乖巧巧认怂,“房子就按你说的,我都听你的,行吗?”
贺京准难受得紧,那腔愤懑无法纾解,找不到出发口,就那么堵着,堵的他血管都凝固了。
江宝瓷有些无奈,两根指尖捏他衣角,轻晃:“别气了,男人心胸该宽广些...”
贺京准再一次拍掉她手。
行吧。
这话他也不喜欢。
江宝瓷默了默,手重新捏了过去,换了种哄法:“陪我去散散步呗,我还点了外卖...”
闻言,贺京准终于有了动静:“点外卖?为什么点外卖?”
“你们家的饭都是营养师配出来的,我不喜欢,”江宝瓷嘟囔,“我就喜欢吃垃圾食品。”
“......”
江宝瓷舔舔唇:“我点了烤串,炸鸡,奶茶...分你一半。”
“......”贺京准眼皮子动了动,“你可以点菜,让他们做。”
江宝瓷撇嘴:“哦,你们家人在优雅地用着营养师搭配的西餐,我甩膀子啃羊腰子,他们不把我做了才怪。”
贺京准眉心跳了下:“我现在就想做你。”
“......”江宝瓷觑他,真诚发问,“哪个‘做’?”
贺京准:“?”
“是做饭的做,”江宝瓷大喇喇的,“还是do爱的做...”
不等她讲完,贺京准的中指“嘣”的一声,重重弹她脑门。
江宝瓷痛呼,手捂在额头,恼了:“你给我买社保了没,这种高危职业还要加份意外险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