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准心口窝了团火没处发,拽着霍铖去了拳馆。
等再度出来时,霍铖揉着肿胖的脸颊,骂人的声都虚浮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专往我脸招呼?”
贺京准皮笑肉不笑:“这~样~帅~”
霍铖:“......”
贺京准不搭理他,拎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
霍铖追上:“等我啊。”
“别跟我,”贺京准不耐烦得很,“我怕我在这里揍你。”
“......”霍铖舌尖抵腮,瞬间疼的嘶了声,“公报私仇差不多够了啊。”
方才拳馆里他可没客气,拳拳往他脸上打。
贺京准心情不佳,径自上车,第一时间锁车门。
霍铖没来得及开门就被挡在了外面。
车窗开了条细缝,霍铖恼了:“回家了?”
贺京准:“不回。”
霍铖:“去哪?”
贺京准:“赛车。”
“我也去,”霍铖敲他窗,“把门给我打开。”
贺京准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右手转动钥匙,丝毫没有带他的打算。
就在这时,搁在储物格的手机响了。
这铃音特殊,是他为江宝瓷设的。
沉默一秒,贺京准脸色好似松缓了些,漫不经心把电话接通。
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硬气,而是软软的,几带恳求:“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贺京准淤堵了整晚的火像是找到了疏通口,悄无痕迹变轻变弱,“别演。”
江宝瓷嗓子眼里黏糊糊的嗯了声,拖着调:“你不回,我自已不敢睡,要抱。”
贺京准缄默。
“老公,”江宝瓷掐出夹子音,“我手链帮我修好了没?”
“......”搞不清楚她在干什么,贺京准轻咳了下,“不是不愿戴?”
“哪有,人家是不小心,”江宝瓷说,“连外婆都看习惯了,在问呢。”
“......”
行。
她最行。
难怪给他打这么一通电话。
贺京准气极反笑:“十分钟到家。”
-
江宝瓷在心里把某人骂了上万遍。
面上还得赔笑:“外婆,真没吵架,真是不小心勾断的,这不是让他帮我去修了嘛。”
“难得这孩子有心,”叶淑娥抚她光洁的手腕,“他还特地把手指上配套的伸给外婆瞧了,配得很呐。”
“......”
她就说吧!
外婆老眼晕花居然能注意到这不起眼的链子!
“你别总故意惹他,”叶淑娥劝道,“我瞧这孩子是顺毛驴...”
这个词一出,江宝瓷噗嗤笑了。
叶淑娥没好气,伸手打她:“哄哄就能好的事,做什么硬杠,小夫妻相处是学问。”
江宝瓷脑袋倚在她肩,轻声问:“外婆,你们那时候,都是父母做主,婚前没见过?”
“就见了一面,跟媒人一起,”叶淑娥笑,“后来也顺顺当当的过了一辈子。”
江宝瓷:“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没有心动,没有辗转反侧的思念,没有想要融进对方体内的炙热,就见了一面,结婚?
叶淑娥:“相濡以沫的感情。”
她老迈的眼睛浑浊,慈爱道:“外婆比较幸运,你外公知道疼人,他让我感觉两个人撑起来的生活,比一个人安稳。”
“......”江宝瓷想叹气,“外公知道帮您拧瓶盖吗?”
叶淑娥:“知道啊,外婆杯盖都是你外公拧。”
江宝瓷忧伤:“那顺毛驴就不懂。”
“......”
“他打伞都遮他自已身上了,”江宝瓷越说越有,“害我当场给了他一脚,疼了才发现伞外边还有个我。”
叶淑娥:“......”
江宝瓷:“跟他说我来例假了,他问我放几天,他们学校怎么没通知。”
“这是不懂啊,”外婆极为耐心,“至少可以说明,他没跟女生相处过,你可以教教他。”
江宝瓷下意识摩挲手腕,摸到滑腻的皮肤时,才发现手链已经被她扯断了。
她不想教。
她不想帮别人调教男人。
如果让她教,教出来她就不会放手。
她才不会为别人做嫁衣。
可也有点恼。
兰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也不教教他,让他一副半成品的样子流入社会。
叶淑娥:“那现在呢,现在下雨知道给你打伞了吗?”
“......”江宝瓷没吭声。
这都是大学时的事了。
婚后两人连电话都没加过,相处极少,也就这段时间才融洽了些。
祖孙俩正说着,门被从外打开。
是贺京准到了。
男人低着眼换鞋,唤了句:“外婆,我回来了。”
叶淑娥乐呵呵的应声:“手链修好了?”
“嗯,”贺京准趿着拖鞋,步子懒塌塌的,让坐着的人清晰感觉到他的高大,“可难修了。”
叶淑娥:“能修就好,二宝粗心惯了,正跟我这认错呢。”
江宝瓷:“……”
您怎么还说谎呐!
贺京准就势蹲下去,极为自然地捏她指尖,询问:“要戴吗?”
他惦记她之前说的,不喜欢戴这些东西,有异物感。
万一硬给她戴上,再跟他发脾气,又给扯断。
链子没什么,是他偏执的想保留点两人之间的关联,不想戴就不戴,她愿意好好收着也行。
江宝瓷不想戴。
一想到这是补偿,她胃里都在翻滚。
大概看出小夫妻有解不开的心结,叶淑娥打圆场,催他们赶紧上楼,别吵到布布写作业。
回到顶层后,江宝瓷直截了当:“不戴。”
贺京准掌心攥紧,链子团在一块,被他染上几点潮气。
“怎么突然看它不顺眼?”
江宝瓷在客厅来回踱步,像是心烦意乱,需要用这种方式思考。
贺京准不催她,始终站在原地。
过了会,江宝瓷骤然驻足,十分认真:“我俩结婚的真相,其实你可以告诉你朋友,瞒别人就算了,瞒朋友只会带来阻力,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
她不想在被贺家长辈刁难的同时,还被他的朋友刁难。
贺京准扣住她肩,弯腰探进她眼底:“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宝瓷顿了下,“你没问他?”
贺京准:“他叫我问你,你们俩把我当皮球?”
江宝瓷:“你怎么不质问他这句话?”
“问不了,”贺京准冷冷的,“只顾着揍他。”
“……”
揍他?
那可真是。
江宝瓷愤恨地拍大腿:“你怎么不带我去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