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润都后,江宝瓷把那双白色的运动鞋装进透明鞋盒,摆在茶几,专心致志地看了半晌。
贺老太太可太牛逼,一双鞋放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出不属于鞋子的作用。
谁都知道白月光的杀伤力。
何况是去世的白月光。
她死在贺稹最爱她的年纪。
网上流行一句玩笑话,美人计就相当于给甄嬛传里的雍正送个纯元。
美人计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美人。
而是这些男人青葱热血岁月的遗憾,是他们的软肋,是在他们强大之后也无法与之抗衡的命运与时间。
江宝瓷嗤笑,指尖敲击鞋盒,讽道:“我们女人也有自已的少年郎好吗?”
她长得像贺稹女朋友,再加上这双相同的白色运动鞋,没有一点预警的出现在贺稹面前,直接就是绝杀。
偏贺京准还被蒙在鼓里,自家奶奶想给他戴绿帽子都不知道。
这事要不要告诉贺京准,江宝瓷难得犹豫。
贺京准打小生活在条件优渥的贺家,但在亲情上比白开水还寡淡,只有贺老太太养育了他几年,给了他一些长辈血缘的关爱。
若告诉他,你奶奶为了贺家,从挑老婆开始就在谋算,一点都没顾及你的心情和脸面,想让你老婆跟大伯哥搞一出——
贺京准应该会碎掉吧。
他就这么一点亲情。
还要给他抹杀吗。
想到这儿,江宝瓷轻轻吁了口气:“算了,原本都没人味了,再给他逼疯了。”
话音落,大门被从外打开,她嘴里的男人端着青花瓷盘,边换鞋边搭眼瞥她:“外婆做的鲜肉月饼。”
次顶层在准备晚饭,老人家难得精神,便让阿姨陪着动一动。
江宝瓷把鞋盒抱下去,抽了张消毒湿巾擦茶几。
“怎么把鞋端上来了,”贺京准就势坐她身边,“快递都不许我放。”
“......”江宝瓷用牙签戳了块月饼咬进嘴里,“我严于待人宽以待已。”
贺京准低笑,手掌揉她脑袋:“好吃吗?”
“嗯。”
“这一块我做的。”
“......”江宝瓷慢吞吞咀嚼,陪他闲聊,“你怎么动上手了?”
贺京准:“跟外婆学学。”
江宝瓷笑:“学这干嘛。”
大少爷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受了不少,但经济和生活上可没受过委屈。
就是这样一位割裂感极重的少爷,在厨房捣鼓月饼。
贺京准唇角动了动,神态一闪而过的别扭:“你...拍个照。”
“......”
贺京准:“发你朋友圈。”
“......”江宝瓷顿了顿,“怎么发?”
贺京准耳尖不易察觉的红了点:“说,老公亲手为我做的月饼,开心~”
江宝瓷一口水呛死自已。
没爱硬要,上瘾对吧?
她拒绝:“不。”
真是土味秀恩爱。
贺京准不爽了:“为什么?”
江宝瓷:“土。”
“......”她下意识反驳土,而没有反驳内容,贺京准唇角上扬,妥协,“你可以用你那破英语发。”
江宝瓷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看向他。
大概也发现自已要求幼稚,贺京准轻咳了下:“那我拍,我发。”
江宝瓷:“你拍什么?”
“你。”贺京准示意她接着吃。
从刚才的事情上,江宝瓷觉得他土味至极,对他完全没有信任:“你发什么?”
贺京准默了默,吐字:“给老婆做的月饼,她很开心~”
“......”江宝瓷哭笑不得,“我想许个愿。”
贺京准茫然:“中秋还可以许愿吗?”
说到这,他温和道:“那你许。”
江宝瓷一字一顿:“希望你能自已一个地球。”
“......”
鲜肉月饼的鲜香清甜扩散在偌大的客厅,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贺京准笑痕渐深,手掌粗鲁用力地揉她脑袋,安抚性极浓。
江宝瓷轻轻移开脸,情绪不明。
就在这时,打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氛围的,是贺京准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似乎在询问某事,贺京准嗯了声,淡淡道:“搞乱点,越乱越好,拖他几天。”
简单两句,贺京准把电话挂了。
江宝瓷起身收拾月饼盘,打算下楼陪外婆她们准备晚饭。
许是人站起来了,智商也占领高地了,江宝瓷忽然想起件悬而未决的事,低眸望向沙发里的男人:“码头的乱子,是不是你让人搞出来的?”
贺京准淡然:“嗯。”
“......”江宝瓷心说这男人真是坏死了,闷坏闷坏的那种,“你大伯临时出差,就为了这事?”
贺京准颈部仰在沙发,就那么古井无波地看向她:“嗯。”
“......”
“他真想还我,早还了,”贺京准轻哂,“再不济,也该培养起来了,总不能到时候让我一门外汉直接接手吧?”
这话说得没错。
贺阵军应该是不打算将海运这块还他的。
像贺稹,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参与贺氏集团业务的运行和决策,把他送到国外,送他念针对性的大学专业,一毕业就开始围绕集团做项目。
这才是豪门继承者应有的流程。
而贺京准被放养长大,他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已摸索出来的。
江宝瓷:“这样他就能还你了?”
“再不还,摊子烂完了,”贺京准极有耐心,运筹帷幄的淡定,“他不会让二房的产业烂他手里,要烂,也是烂我手里。”
如今贺阵军那边麻烦不小,他焦头烂额,可海运属于二房,在他手里烂掉,必定会传出各种难听的话。
贺阵军会抓紧将这块业务扔出去。
要烂,也要烂在贺京准手里。
反正贺京准名声原本就差。
江宝瓷瑰色的唇翕动,几分无知无觉的滞闷捆住呼吸,让她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个贺家,真是每个人都在算计他。
“你别操心,也不要去接触贺稹,”贺京准瞳孔黑漆漆的,“他们很快就会自已求我收下。”
“......”江宝瓷心脏漏跳一拍,驳了回去,“我没想去接触他。”
贺京准指尖在沙发扶手来回划动:“除了我,你不能再招惹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