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面套幻境,如俄罗斯套娃般,也难怪她在第一时间没有察觉。
她的思维被限制,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可能。
陆枝在男人略微惊诧的目光中抬起手,狠狠用力甩出手中染血的长刀,掷向悠然的勒莫斯。
勒莫斯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凝视笑意盎然的女人。
数把锋利的武器一同没入血肉里,陆枝疼得指尖发颤,眼前一阵发黑甚至快要看不清勒莫斯的神情。
不过,她觉得他的心情应该不怎么美妙。
意料之外的,在陆枝即将昏死过去前,她听到了勒莫斯放声的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好得很!不愧是瀛洲、不愧是他选出的王!”
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听得陆枝心尖发颤。
要不是情况不对,她猜测勒莫斯能直接上手撕了她,撕成碎片以解被耍之恨。
陆枝如被拯救上岸的溺水亡徒,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她发现,自己又回来了。
身侧紧贴的渊朔看清陆枝眼底的清明后知道她又回神了,桎梏她纤细手腕的大手紧了一瞬又默默松开。
他唇瓣微动:“没事吧?刚刚你被勒莫斯饲养的宠物勾进了其他幻境里。”
说罢,渊朔的神色犹豫愣怔一秒。
他没说的是,陆枝刚才脸上的毅然决然和视死如归让他没由来的心慌。
“谢谢。”
葱白的手指悄悄摩挲被男人握红的手腕,陆枝嘴角上扬,劫后余生地舒了口气。
“喂!醒了就来帮帮我啊!”郝帅忙招手,一边对付魁梧的八尺男人,“你这猫咪没点眼力见!”
被他怒斥的巨猫委屈巴巴地喵了声,转过头恨恨地撕咬该死的第三者。
没看到小玩具都生气了吗,还在这里纠缠不清!
回过神的陆枝握紧手中的长刀,与渊朔一起冲上前。
魁梧的八尺男人不好对付,三人一猫勉勉强强击倒他,踩着猫咪飞腾到半空,三把武器狠狠戳进他的心脏。
八尺男人原地扑腾几下便彻底没了生机。
就在陆枝刚要舒口气时,猛然察觉到阴冷的气息朝自己扑过来。
在渊朔目眦欲裂,郝帅不可置信中,浑身是血的女人被凭空出现的铁链拴住了脖子与腰肢。
脊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熟悉的嗓音轻佻地淋在耳边:“你说,我要是杀了你,罗慕路斯那个废物还能苏醒吗?”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陆枝被大手掐住了脖子。
她的脸色瞬间涨红,双唇因缺氧而颤抖。
用尽全力地挣扎,陆枝只觉周围的空气就此凝固,漂浮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勒莫斯放声狞笑,手下的力度再次加重。
在地上的渊朔猛地握紧拳头,掌心凝聚团团变大的黑球。那双阴沉的黑眸倏然被金色取代,杀意不加掩饰。
悬在空中的勒莫斯浑身战栗,敏锐地捕捉到来势汹汹的杀意和气场,他心头重重一跳,刚要扭头寻找源头,没曾想陆枝身上竟迸发出奇怪又强大的力量。
流光的纹路在锁骨上的白皮游动,柔和的蓝光自她周身散开。
渊朔悄悄伸出的手被他收回,掌心的黑球随着他的手腕翻转荡然无存。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小新神,他的新娘。
陆枝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脊背与胸膛的灼热难以忽视,腰间的瘙痒逐渐转为刺痛。
似曾相识的难受让她想到了人鱼鱼尾。
如吸血藤蔓死死缠绕在身上的铁链寸寸断裂,陆枝在勒莫斯震惊的目光中被蓝光彻底包裹。
“罗慕路斯!”
气急败坏的勒莫斯咬牙切齿地喊出那个名字。
只差一点,就一点!
之前的胜利者是罗慕路斯,难道这次也是?
象征着希望之地的罗慕路斯在他耳中是何其讽刺,分明他也是钦点的神,他也是海瀛州的统治者!
不甘、怨恨与嫉妒等复杂情绪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勒莫斯气红了眼。
看到异象纷纷抽身赶来的其他玩家一抬眼便看见面无表情的勒莫斯,脚下被硬生生定住。
刘娇娇和陈婷环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秀眉蹙起。
相比陈婷的镇定,刘娇娇显然更随心所欲,她气愤地冲到郝帅和渊朔跟前,不顾身后张自称的呼喊,气呼呼地质问:“陆小姐呢!你们不会把她杀了吧?!”
一脸颓丧的郝帅欲言又止地嚅嗫唇角,摇头否定:“怎么可能!”
瞥到那满脸病态的俊美男人面沉如水,张自成硬着头皮上前,扯住不断作妖的刘娇娇给他道歉。
“真是令人感动”,勒莫斯不爽地啧了声,大手一挥,“我倒要看看罗慕路斯能为你们这群没用的垃圾做到何种地步!”
磅礴的力量瞬间击碎他设下的幻境。
众人眼前又是一花。
身后死命追杀的八尺男人裂成碎片,他们又回到了神殿内。
墙壁的血渍还未干涸,脚下的裂缝已然闭合,地板恢复了原状。
匍匐在地的怪物们仰起头,眼神狂热又虔诚地注视着勒莫斯,他们的神。
脚踩悬空的男人挥挥手,属于他的王座出现在眼前。
勒莫斯施施然坐下,身后的长发眨眼垂落腰后。
他单手撑住脑袋,嘴角扬起顽劣的邪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哼笑:“我要让罗慕路斯知道,他改变不了过去,也拯救不了这群贪婪恶心的人类!”
至高无上的神只不过挥挥手,在场所有人便原地消失。
勒莫斯摩梭指腹,回忆起女人滑腻白皙的皮肤,嘴中喃喃:“唔...人皮鼓也不错......”
......
“村长!我们今天抓到了变异的鱼!”
“这是邪物啊!快把它烧死!”
“什么邪物?!我看这分明是摇钱树!卖了铁定值不少金币!”
“......”
停放船艇的小型港口集聚不少人,他们七嘴八舌地对着网中的怪鱼指指点点。
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村长!”
被簇拥上前的孙岛长很是年轻,他挠挠头,凑到跟前近距离观察网中的怪鱼。
怪鱼的鱼尾被深海八爪鱼的触手取代,上半截是普通的鱼头,下半截却是触手无数的软体,怎么看都像不祥之兆。
今年是孙岛长上任的第二年。
“此事我也拿不定主意,不如问问上岛的生物调查组,专业人员总会给出专业的见解。”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面面相觑。
最终拍拍手,命人前去请生物调查组的十几人。
这厢,坐在桌前的玩家们回过神惊诧地发现又换了地。
浑身的行头也变了。
身穿黑白简约风的防风服,脚踩锃亮的大头皮靴,护目镜挂在脖上,他们甚至在口袋里摸出了崭新的手套。
放在桌上的观察记录本和别在胸前的工作牌无一不在告诉他们的身份——生物调查组。
夹在观察记录本中的报纸被拿了出来,陈婷坐在郝帅手边望去。
报纸边角起毛,显然经常被翻阅。
密密麻麻的字迹报道中,圈红的标题被放大,赫然写着“与世隔绝的海岛生物丰富”“海瀛洲出现糟粕祭祀害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