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淡的话语,如同地上那把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将刘贵嫔栽赃嫁、祸贼喊捉贼的黑暗内心劈开。
宋昭歌方才的行动实在是太过迅速,丝毫没有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
事已至此,刘贵嫔的行径彻底被暴露出来,哆嗦着嘴唇,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最终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太后也没有预料到事情最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紧紧攥着拳头,若不是有护甲,这般力度恐怕指甲都要齐根折断了。
“刘贵嫔,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刘贵嫔瞬间满脸尽是绝望之色。
她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容貌放在这佳丽三千的后宫,根本算不上美人,当年能入宫,完全是因为她娘与太后有着隔了三代的微弱联系,又加上整一车的金银珠宝,这才生生把入宫的道路给砸出来。
因而,自从入宫以后,她并不像其他嫔妃一般努力寻找能在韩末面前露脸的机会,而是一门心思扎到了慈宁宫里侍奉太后。
所以如今这番话,无疑于是判了她的死‘刑。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自始至终都是刘贵嫔作死的想要忘宋昭歌身上泼脏水,结果打雁不成反被啄眼。
“贵妃……你受委屈了。”
换做是其他嫔妃,太后是一定要表现出恩威并施一面的,可是面对宋昭歌,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了这一句。
宋昭歌眉目淡然,只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太后,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动怒了吧,伤身子不说,还容易冤枉别人。”
这番话一入耳,太后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度轰然腾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昭歌,恨不得从她身上掏出几个窟窿来。
因为他是安远侯的女儿,身上又有着先帝亲自的婚约,所以太后之前也曾派人调查过这个女子。
但是,当时传来的消息只是说她自幼便跟随父亲驰骋沙场,虽一张容颜世间少有,但性子爽朗似男子,不喜女儿家刺绣泡茶,只喜欢舞刀弄枪,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而且前段时间她被薛夫人当众责罚,忍受不了屈辱晕过去的事情太后也略有耳闻。
但是自从那日登基大典开始,太后越发觉得眼前之人言谈举止皆是稳重,仿佛这十六七的外表下,有着与她同龄的灵魂一般,与外界评论有着云泥之差。
略略定下心神,太后伸手揉捏了一下酸痛的眉心,露出了一副极为疲倦的姿态。
当即,身边的嬷嬷上前替她按摩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劝慰道,“太后娘娘,太医已经嘱咐了您平日里少操劳,您瞧刚处理了贵妃这事,头痛又严重几分了吧。”
这番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太后头疼是被宋昭歌给气的?
略略垂眸冷笑,宋昭歌忽而行了一礼,高声道:“太后娘娘凤体为重,切勿为了刘贵嫔这种人而忧心,臣妾初次来问安,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这两根可以延年益寿的千年人参,还希望太后能喜欢。”
“什么?你居然给哀家带了千年人参?”太后忽然又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双目冒光直直盯着宋昭歌手里的两个红色锦盒,哪里还有刚才头疼的样子。
宋昭歌垂眸浅笑,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刚才那给太后按摩的嬷嬷。
“好好,你也是有心了,养心,还不快把哀家新得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赏赐给贵妃!”
话落,李嬷嬷喏了一声,扭头去了内间,不多时端了一套做工精美的头面出来。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略略的看了一眼李嬷嬷手里的东西,宋昭歌脸色依旧淡然,全无其她嫔妃那种得了赏赐的神采飞扬。
“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养心,快把这人参拿去做汤,哀家要好好补一补,最近这脸上的皱纹越发多了。”
“是,臣妾等告退。”
离开慈宁宫后,许多嫔妃立马冲着宋昭歌围了上来,那副嘘寒问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已经熟识了多久。
全然不似在慈宁宫里那般冷淡,宋昭歌一一笑着回应,举止得体,纵然有嫔妃想要上前挑刺,却也说不出她的什么不是。
再次踏上回程那条道路的时候,宋昭歌已然轻车熟路。
一旁的小丫鬟枫叶嘴唇紧抿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面前那身姿绰约的女子。
“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小丫鬟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对太后的态度太冷淡了?”
枫叶表情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方才宋昭歌脸上还笑容浅清浅,只是一瞬间,便阴雨遍布泠然如同寒冬。
不是她宋昭歌不尊老,毕竟连薛夫人那种百般挑剔之人她都能忍耐,又何尝不希望做一个问安侍膳、恪尽子妇之责的女子,只可惜,太后这个当婆婆的并不喜欢她,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又怎能融洽?
“你不觉得那刘贵嫔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吗?”
巧得就像是,一直在那里等着一般。
而且刘贵嫔刚经过一个转弯,常人都是要目光向前查看一下道路的,可她却直接把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宋昭歌。
进入慈宁宫以后,宋昭歌立马就察觉到了太后眼中的不悦,而接下来刘贵嫔对她出言污蔑,太后非但没有查清状况,更是满口相信。
后来被她当众揭穿阴谋之后,太后更是直接判了刘贵嫔死’刑,这种过激反应虽然有宋昭歌的刺激在其中,但更多的是因为心虚。
所以,宋昭歌这才确定下来,刚才的一切,分明是太后操纵着刘贵嫔这个棋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以报当初宋昭歌在登基大典上险些要了情人摄政王性命之仇。
听完她的解释之后,枫叶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惊讶,“娘娘,您可真厉害,奴婢好佩服!”
闻言,宋朝歌则是唇角轻挑,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必说这种恭维话,你不比我差,甚至……还强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