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薄时分,烛火缥缈的摄政王府里,一封裹挟着太后指尖余香的书信传到了韩乾手中。
通篇细细读完,烛光照映下,韩乾的脸色略微阴沉了几分,“没想到那宋昭歌竟如此难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她!”
太后把这几日多次在宋昭歌手中失利的事情说了一下,言辞之中满是愤懑。
韩乾粗略想了一下,以往自己的人生总是顺风顺水,可是自从那日谢呈淼自作主张,让薛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宋昭歌,导致她签下退婚休书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如同脱缰之马,完全越出了他的构想。
望着窗外那昏暗不明的月光,韩乾一双拳头满满收紧,某一刻忽然砰的一声砸向了花梨木桌案,震的釉里红瓷杯里茶水四溢。
“来人。”
话落,暗处立马闪出一抹黑影,拱手出现在了房间里,那人约莫而立之年,面上斜斜一道疤痕,颇有几分凶神恶煞,“王爷,有何吩咐。”
韩乾没有言语,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然后丢到了他怀里,“传本王的命令,拨出尔等十二暗卫与太后,听她调遣,协助处理掉宋昭歌。”
那人原本还不满意把他和十一个兄弟交给一个妇人,但听说要解决的对象是宋昭歌之后,立马点了点头阴恻恻笑了起来,“王爷,何须派出那么多兄弟,有属下一个就够了。”
韩乾对他这副骄傲自大的模样很是不满,冷声敲打:“那不是个普通女子,身手了得,你们做的干净些,不要本王去擦屁股!”
虽然心中仍有几分不屑一顾,但命令在此,他还是收敛傲慢攥着令牌离开了,“是,王爷。”
目色阴沉的望着那人背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韩乾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有几分莫名的不安。
另一边,当那十二道黑影齐刷刷地出现在慈宁宫的时候,太后也被惊了一下。
为首那人还是之前那个刀疤脸男人,面无表情时,周身无端散发着一种嗜血的气息,让人不觉望而生畏。
“属下等人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话落,身后与他有着同样着装打扮的十一人,纷纷与他一般,拱手单膝跪了下去。
看着他们身上那秀着“暗”字的衣裳,太后原本一度有些慌乱的心,慢慢稳了下来,一双眼里满是狠厉,“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择手段,除掉宋昭歌!”
听到这个吩咐,其他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不屑一顾的神态,处理一个后宫小小的女人,居然动用了十二个暗卫,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他们眼中的神情,太后自然也看得清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摄政王韩乾这些年来,从无数英勇杀敌战士禁卫军之中挑选出来了三十精英,面前这十二个人,正是从这三十人组成的一支名为暗卫的队伍中所出。
对于摄政王来说,这支暗卫的存在就相当于是一把无形的利刀,能够瞬间置人于死地,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因为太后写信,而拨几个给她用。
“你们……”
太后原本想嘱咐他们几句,可是转眼又一想,用这十二个人对付一个宋昭歌,已经是万无一失的举措,若是其中有什么折损,倒也是给他们上了一堂课,索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这些人撤离的速度实在太快,太后话正在酝酿间,他们便已经只剩下了残影。
夜晚降临,乌云遮住了明月,投下一种如同隔了厚布的光,不清不楚让人心生压抑。
“娘娘,您也早点儿睡吧。”白天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夜幕刚一降临,翠竹就已经困得不行,此时服侍宋昭歌洗漱完毕,端着盆中废水打着哈欠往外走。
因为宋昭歌独特兴趣,宫殿里种了好些草药,翠竹恰好又想偷一个懒,所以就把那一盆水直接泼到了园子之中。
“唔……”
哗啦啦一盆水过去之后,心大的小丫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倒是紧随其后的枫叶,余光一直盯着貌似与平日无他异常的院子。
“翠竹,你先回去睡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忘了与娘娘交代。”
话落,枫叶努力表现地镇定,重新折回到了宋昭歌房门前,只是不自觉地脚下步伐快了几分。
“怎么了?”随着扣门声响起,露出了身形纤弱唇红齿白的宋昭歌。
只是这一瞬间,一种怪异的想法出现在了十二人心头,对付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用得着动用他们十二人,与这种不屑感一同诞生的,还有那大幅度放松的警惕。
没有人注意到,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宋昭歌唇角骤然绽放出的一丝笑容,如同三途河畔盛放的彼岸花,妖冶而危险。
“十余人么,你倒是个机灵的。”宋昭歌红唇微启,褪去了平日那身繁琐贵妃衣衫,她一件中衣罩了红色外纱,斜斜的躺在贵妃榻上,无端的让人生出了一种慵懒魅惑感,竟让小丫鬟有些脸红。
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收敛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枫叶脸上浮出了一抹担忧之色,“娘娘,这些人来者不善,咱们改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月上窗棂,红烛摇曳间宋昭歌眸若秋波,除了冷笑,让人看不出其她意味。
莫名的,枫叶看着面前的女子,竟然生出了一种她早就预料到了的奇怪念头。
白玉纤指把玩着一溜儿墨黑柔丝,宋昭歌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没错,她早就知道了太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迟迟不肯入睡,既然太后派了这么多人来,她不好好招待一下,着实不合适啊。
掐算着时辰,门外那群人也快耐不住性子了,宋昭歌倏地起身,自袖笼里摸出了一包白色粉末。
“妖女,受死吧--”
随着窗户发出闷声碎裂音,一抹散发着杀气的身影陡然暴露在了宋昭歌主仆二人的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