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这件事情都只是基于他们二人的猜测,根本没什么证据,万一闹个乌龙,就韩乾那帮老家伙,绝对会趁机做文章将宋昭歌父女排挤出去。
韩末迟疑之色看在眼里,宋昭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欣慰,毕竟他能有自己的思虑,而不像之前那般听任摄政王与太后摆布。
可是转念一想前世兵败将亡的结果,宋昭歌唇角便浮出一抹苍凉:“皇上,臣妾知道这件事无甚证据,您权当是臣妾无理取闹,执意要随父亲去边疆吧。”
这一次匈奴犯境比前世提前了近半年,宋昭歌忽然不确定是否真与记忆中的那般了。
“朕不准。爱妃,你父亲安远侯对战匈奴多年,很有经验,就算有什么计谋,相信他也会识出并应对的。”
这些天太后那边的事情,他都知道,若是宋昭歌忽然消失,这消息传出去,那结果就算她真的挽救了损失,摄政王也不会放过她。
“皇上,所有罪责臣妾愿一人担负!”
韩末闻言,还以为她觉得自己不愿负责,当即猛地站起了身子,“这根本不是谁担责任的问题!”
原本还以为能够征得面前之人的支持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宋昭歌当即眸光冰冷,道了一句告辞后扭头离开。
“你!”韩末拦她不住,又被误解为软骨头,也有些生气了,干脆直接把桌上的砚台摔了出去。
小太监前脚一头雾水地把宋昭歌送走,刚一进宫殿差点被砚台砸到脑袋,本能地两腿一抖就跪了下去。
杂家这是招谁惹谁了?
……
夜色撩人,经历一场多日的春雨冲刷后,穹顶月明星稀,淑兰殿里,一抹黑影趁人不备摸着红墙溜了出去。
此人正是宋昭歌,一身黑色劲装,目色湛黑满是警惕之色,看准方向后,她便头也不回疾步而行,救父心切的她根本没注意身后的异样和前路格外的“顺畅无阻”。
宋昭歌有着前世记忆,若此次对战是她不知的也就罢了,但若是半年后的那次,那么兵队就会被匈奴偷袭而失去联系,所以她必须悄悄前往。
待到她安然离开皇宫,韩末才自黑暗中露出身形,颇为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淑兰殿里,枫叶还一脸疑惑地在门口守着,因为贵妃刚吩咐了不许进去打扰。
“皇上驾到--”
贴身服侍的近侍赵公公那标志性的尖细声音传来,枫叶猛地打了个哆嗦,迟疑几息后还是赶紧敲起了门。
“不用了。”韩末上前一步径直阻止了她那鼓点儿似的敲门声,自顾自推开了门。
枫叶站在门口愣了许久,方才韩末与她擦肩而过时,似乎是耳语了一声“她不在”,半晌,枫叶只觉得如同惊雷瞬间自耳朵炸响,久久回不过神。
宋昭歌的寝殿韩末自然来过多次,但是每次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布局,良久,把目光投向了地板。
后面发生的这一切,宋昭歌自然不知道,只是买了一匹马后,便顺着脑海中那之前从韩末手里套来的行军图,星夜赶路。
这一晚上过得并不平静,第二日清晨,天气温暖了几分,但远远不如那人口皆言的流言蜚语来的热闹。
“你说什么?昨天晚上皇上留宿在了淑兰殿今早才离开?”
类似的话语,从每个宫殿里传来,尤其是萧淑妃那几个有些位份而且一直看宋昭歌不顺眼的嫔妃,气得差点把宫殿给砸了。
韩末宠爱贵妃这件事情,后宫人尽皆知,但是所有嫔妃没什么嫉妒或者讨好举动,主要是因为韩末从未成功在淑兰殿过夜。
每每都是被拒之门外,或者留宿后清早却从乾清殿内上朝,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觉得这贵妃自持金贵,也便放松了警惕。
后宫嫔妃受宠听上去很是正常,但是韩末坐拥三千佳丽,却从来都没有宠幸过哪一个,因此这第一个承宠的人,就变得格外重要,更何况宋昭歌还是宫中位分最高之人。
所以这样的消息传开后,所有宫殿里的嫔妃都坐不住了,嫉妒者有之,畏惧者有之,讨好者亦有之。
一些嫔妃见风使舵,飞快的就备好了礼物,想要借机在宋昭歌面前露个脸,却不想淑兰殿传出消息,宋昭歌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客。
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在原本就涟漪满塘的水面上再度投下了一块巨石,好些嫔妃满脸堆笑来却碰了冷冰冰紧闭的门,当即愤愤而归。
不过好在宋昭歌自从入宫以来就不按常理行事,如此倒更让人觉得正常一些。
但是太后那边却坐不住,执意要请宋昭歌到慈宁宫聊天,直到后来薛夫人被人暗中收拾一番,又考虑到宋定北正带兵在奋勇抵御匈奴,这才作罢。
另一边,宋昭歌没日没夜的赶路,三日三夜后,总算是在距离边境千米之外的山麓,赶上了行军队伍。
翻身下马,宋昭歌只觉得两条腿都已经有些飘忽,但不知道为何,看着那远在百米之外安营扎寨的队伍,宋昭歌迟迟不愿意迈出一步。
若只是普通行军赶路,营地门口是不会设置栅栏,还有那将士们的神色,不急不慢中莫名有几分不安,完全不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人。
宋昭歌正迟疑间,忽然觉得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自己,当即一个过肩摔一脚踩了下去。
“少、少将手下留情!”
那人猛地护住了胸口,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宋昭歌立时收住脚,看着那人疑惑地问道,“刘河?”
刘河忙一个翻身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呵呵道,“属下看着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顿了顿,又猛地骤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少将,您此番赶来,是得知了将军下落不明的消息吗?”
宋昭歌闻言,一把揪住了刘河的领子,差点把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拽起来,“你说什么,我爹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