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韩末,宋昭歌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浑身浸泡在热水中,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翠竹抱起她换下来的衣服,刚想拿去清洗,却被她叫住。
“衣服还像之前那样收起来吧,别让人碰到了,另外,把皇上送来的香炉收进内阁,找几件衣服熏上一熏。”
屋子里面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宋昭歌睁开眼睛,眸子里面暗光攒动,似有星河流转。
其实韩末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冷梅香并不是因为外界的那些个俗香,而是自幼打娘胎里面带出来的。
只是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身上的异香,所以特地寻了法子掩盖起来,只有长时间待在她身边的人才会发现。
只不过让宋昭歌有些意外的是,韩末却格外的喜欢,每每来她这儿,总喜欢夸赞她身上的味道好闻,能够让人心情放松。
“枫叶,把我的医书拿来,要最厚的那本。”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宋昭歌突然间高声唤道,猛的从水中一跃而起,甚至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只匆匆的裹了一件浴袍。
枫叶不知道她为什么大半夜突然间想看医书,却也没有耽搁,小跑着去了书房,把书拿了过来。
那书确实不薄,比那砖头还要宽厚一些,宋昭歌的纤纤玉手捧着它,看起来有些不搭。
韩末曾经调侃过,若是哪天宋昭歌手边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本书也能充当杀人的利器。
“天麻子,当归,党参……果然没错!”
压抑住眼底的惊讶,宋昭歌总算是知道连日来的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太后喝的药根本就不是养胃的,也不是去除风寒的。
而是调理气血的。
看来她上次在太后寝宫里面闻到的那一抹血腥味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存在。
而宋昭歌记得,太后的小日子还需得一段时日。
“枫叶,你去一趟太医院,把这封信交给胡太医。”
抓起桌子上的狼毫笔在纸上笔走游龙,宋昭歌谨慎的吩咐着。
“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最近睡得不太好,想让胡太医帮我调几副安神的药。”
枫叶诺了一声,便直接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身形矫健,不过片刻便消失在沉色的夜幕之中。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枫叶再次回来,手中拿着几包包好的药。
宋昭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结果要一包一包的打开,在最后一包发现了一个小纸条,取开看了一眼,眸光瞬间一凝,眼底迸发出深深的冷意。
她猜的没错,太后吃的并不是治疗风寒疾病的药,而是活血化瘀,好巧不巧,萧贵妃小产之后,喝的药和她的简直一模一样。
“去查一下,太后都和什么人接触过?身边有没有可疑人出现,还有,找人去探探李嬷嬷的口风,看她知道些什么。”
枫叶领命离去,宋昭歌转身去了内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屋子里面的另外一张小床,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枫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却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宋昭歌眉目间闪过一抹冷意,朱唇微抿,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垂下一层阴影,遮去了眼底的神色。
百密尚且有一疏,枫叶能力不弱,可是这次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若说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只不过宋昭歌最终没能继续查下去,因为阅兵大典马上就要到了。
钟鸣鼓奏,阵阵锣鼓声急促地叫宣着,紧密的鼓点就像是敲在人的心间上,让人全身沸腾。
韩末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独登高楼,放眼望去,只见三军士兵阔首挺胸,散发着远超常人的精气神。
宋昭歌一声火色长袍,身上的妆容也从繁琐的宫装变成了简洁的劲装,红色的衣服紧紧勾勒着她的身材,越发显得曼妙,英姿飒爽。
和韩末一起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三军将士呐喊摇旗,心头一震火灼一般的滚烫。
这就是祁天的军队,这就是他们的宋家军。
士隔三日,当光目相看。
这些人本就是以一当十的勇者,更何况现如今经过排练,越发将自己的优势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一声炮响,号角高鸣。
二声炮响,战鼓齐擂。
三声炮响,三军齐动。
游龙阵,困仙阵,八方阵,乾坤阵。
所有战争中能够用到的阵法全部在众人面前展现,不仅是达官贵人,高’官贵族,就连平头百姓也能够看到我军将士的气势。
韩末站在城墙之上,满脸的欣慰。
而宋昭歌也是嘴角噙笑,眸子里面闪动着滚烫的热潮。
这正是比她上次夜里看到的情景还要让人震撼。
上次因为夜深了,怕惊扰到他人,也怕招人耳目,所以士兵们列阵的时候皆是无声的呐喊。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士兵放声高喊,声音震耳发聩,像是要让全世界的人听见来自祁天大国的官宣。
排在前头的是步兵阵营,已经让人眼前一亮,心中震撼。
然而真正激动人心的还在后面。
前面的步兵刚刚离场,后面便紧接着驶来几辆马车。
每一辆马车接是由八匹大马开阵,车上面耸立着一个庞然大物,上面盖着红绸,即使看不到那物件的真正面目,却依旧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
这种马车一共有八辆,车轱辘在地上轧出深深的折痕,能够看得出来是个大家伙。
宋昭歌心中一紧,总有一种澎湃的激动将要汹涌而出。
目光不自觉的瞟向身边人,却意外的看着他认真的一面。
韩末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龙袍加身,头上戴着帝王之冠,每一个举动都带着睥睨天下的高高在上,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高呼。
他的目光同样紧紧的盯着渐进的马车,眼底波涛汹涌,闪动着与她一样的期待。
马车各就各位,士兵们大手一扬,掀开绸缎,露出来黑漆漆而又丑陋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