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无云,艳阳如同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空中没有一丝风,长长的柳枝叶儿蔫蔫的耷拉着枝条,映出来的一片阴影也如同热汤一样滚烫。
和这外面的炽热不同,慈宁宫里一片清凉,宋昭歌穿着上好的云锦做成的衣服,甚至还觉得有点冷。
和以往的其乐融融不同,今日的慈宁宫处处散发着一种肃杀的气息,就连那些个平时最喜欢长舌头的人,如今一个个的也都闭紧了嘴巴。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相比较于之前的温和,如今却是一脸的阴沉,一双眼睛像是会杀人一样,逐一在众妃子身上扫着。
“平时不是最喜欢说话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被鹰啄了嘴巴吗?”
太后的心情应当是很不好,把玩着手腕上的通体碧绿的镯子,动作带着些许烦躁。
“瞧瞧你们一个个这没用的样子,平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结果呢,没有一个人能够留住皇上的心,现在可好了,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霸占了皇上的心,我要是你们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宋昭歌低垂着眉眼,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气息。
虽然是安静的坐着,可是那周身的气息却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太后眼珠子一转,战火瞬间烧到了她身上。
“宋贵妃,不是哀家说你,自打你进宫以来,平日里皇上去你那儿的日子最久。”
太后说着,拿起手边的茶,微微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被气着了,还是因为这茶水有些不合口味。
保养得当的脸上一双眉头微微攒了起来,眉心瞬间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褶痕。
“若是你的肚子争点气,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如今被那外来的胡妹子夺去了圣宠……”
剩下的话太后并没有说下去。
可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宋昭歌独占恩宠,没有劝阻皇帝雨露均沾。
现如今被人夺了恩宠也是活该。
从而也给了其他的嫔妃一个讯号--她本就不喜欢宋贵妃,不过是为了皇嗣才勉强隐忍。
其实心里面早就已经对她很不满。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平日里向来喜欢高人一等的萧淑妃,眼底闪过一抹嘲笑的光芒,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
可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哪怕是皇帝来了,估计也会被她指头痛骂,那更何况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呢。
还不等她脸上的表情消散,太后凌厉的眼神瞬间传了过来,声音饱含愠怒。
“萧淑妃,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说与哀家听听,也让哀家高兴高兴。”
萧淑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低下头去,手指紧紧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在她低头的瞬间,宋昭歌明显在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怨恨。
“会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笑吗?你是在说哀家的眼瞎吗?萧淑妃,这么些年来,哀家对你可是一忍再忍,前些日子你有了身孕,哀家也是替你高兴的,可是结果呢?”
冷哼了一声,太后生气地把头别过去,伸手按压着太阳穴,衣服被气得头疼的模样。
在场或坐或站的嫔妃一个个静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触这位老佛爷的霉头。
一个个低着头,脸都要贴到胸口上去了,就怕下一个被点名的是自己。
屋子里面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人人自危。
就在这个时候,李嬷嬷小跑着跑了进来,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皇上回来了,皇上回来了!”
这话一出,就像是往一锅热油里面泼上了一滴冷水,屋子里面瞬间哗然。
太后猛的从椅子上面坐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欣喜言喻于表。
“皇帝回来了?人呢?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人瘦了吗?黑了吗?可有受伤?”
李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像是定格在脸上一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样的表情,太后脸上的欣喜淡了一些,声音夹杂着丝丝怒气。
“皇上没跟你一块过来?可是旅途劳顿,先去休整了?”
李嬷嬷彻底垮了一张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细若蚊蝇:“皇上,皇上,他先去了翊坤宫,说是这药来之不易,怕时间长了,耽误了药性……”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甚至像是在喉咙里面哼哼一样。
欣喜的表情快速被浓浓的恼怒替换,太后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胸膛不断的起伏,喉咙里面发出呼呼的声音。
“不像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个不孝子,是想气死哀家吗?”
太后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煞白不已,像是难堪重任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别说是在帝王家,就是在普通人家,外出多日终于归来的儿子,肯定是第一时间待见母亲的。
当然,如果确实风尘朴朴,怕惊扰了老人,先去沐浴更衣也是应当。
而韩末回宫之后,一没有来见她这个做太后的,二没有洗去一身铅华,反而是去见了那个狐媚子,这让她这个做太后的老脸往哪搁?
越想越气,太后一张脸都扭曲了。
脚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面,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
宋昭歌见势不妙,快走两步上前,先是狠狠的拍了两下太后的背,又抬起素手狠狠的掐了掐太后的人中。
李嬷嬷看的一阵心疼,却也只能看着。
过了两息,太后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宋昭歌淡然的脸。
“太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刚才您的旧疾又犯了,多亏了贵妃娘娘,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收到太后瞟过来的眼神,李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