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末离开之后,宋昭歌迅速收拾好,自己带着丫鬟便直接去了慈宁宫,刚走到大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眉心皱的紧紧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香炉。
上一次太后病倒的时候,香炉里味道浓郁,香味扑鼻。
然而这次,却是淡到让人几乎无法发觉。
许是因为宋昭歌曾经问过一次,掌管香料的小宫女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看了她一眼:“太后娘娘这几日忙于朝政,白日里点的都是有助于提神的麝香,每天晚上才会换回平日里喜欢的沉香。”
宋昭歌眉心一松,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
绕过小宫女,转身进了内殿。
寝殿里面的药味比外面要浓郁到不知多少倍,宋昭歌不自觉拿帕子掩了掩鼻子。
一眼望去,只见太后面色苍白,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清浅,胸膛微弱的起伏着,一看便知道病得很重。
韩末长眉紧蹙,周身散发着来自于帝王的威压,冷冷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
地上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太医,一个个额头冒汗,神色紧张。
宋昭歌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猜到了大概,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踩着碎步走过去。
“太后现在如何了?”
李嬷嬷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听到有人发问,言语尚且清晰。
“太后娘娘这几日下了朝之后都会往御花园走走,今日奴婢如往常一样跟着,突然间发现太后神色有些恍惚,唤了她几声,刚想上前,就看见太后身子一软,随后奴婢便自作主张让人把太后抬了回来。”
李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知道太后大半的秘密,轻易没有人敢动她。
宋昭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眼神微闪,下意识的赞道:“嬷嬷今日身上穿着这衣服不错,还有手上这镯子,水头挺足。”
李嬷嬷脸色瞬间大变,不自觉的用手护住自己腕子上的玉镯,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镯子是太后娘娘年轻时候带着的,前几日太后心情好,便赏赐给奴婢了。”
“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嬷嬷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昭歌轻轻地笑了笑,转而直接别开了头,像是刚才发生的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李嬷嬷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手指不自觉的捏紧,目光中带着忐忑。
她自以为做的很隐蔽,殊不知,宋昭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放松警惕,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遮去眼睛里面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满屋子气氛凝重,在场的人或坐或站,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担忧。
折腾了大半晌,太医们非但没有查出来个所以然,太后的脸色反倒是更加苍白了,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长睡不醒。
韩末的眸子晦涩莫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转着手中的珠子,身上的气息冰冷无常。
屋子里面静可闻针,一旁伺候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喘,身子努力的往后缩,恨不得让这些大人物物永远都看不到自己。
那些个娘娘妃嫔们,也都噤若寒蝉。
平日里争鲜斗艳,恨不得使出浑身懈数。
今日却是打扮得寡淡素净,螓首低垂,恨不得缩进角落里。
只有宋昭歌,身上穿着浅黛色的衣裳,头上戴着代表贵妃身份的凤头簪,虽然素净却也出彩。
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太后的眉眼,在看到她手指缝里的黑线时,忍不住惊呼一声。
“皇上,臣妾总觉得,太后这症状不像是中暑,也不像是生病,反倒像是中了毒。”
此话一出,就像是滚烫的油锅里面滴进了一滴冷水,屋子里面瞬间炸开了锅。
太医们交头接耳,恍然大悟。
妃子们却是瑟瑟缩缩,满目惊惶。
韩末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狠狠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上好的梨花实木八宝桌瞬间化作齑粉,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冰冷的目光移过去,所过之处,众人只感觉心头一麻,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宋昭歌却毫不畏惧,不偏不倚的与韩末的目光对视,语调不急不缓。
“太后向来喜欢干净,手上沾了脏东西,断然不可能不及时清洗,然而你们看,太后的指甲缝里有一条黑线,而且十指指尖发黑,像极了中了千丝虫的毒。”
李嬷嬷身子猛的一抖,头不自觉的垂的低低的,脸都快要贴到胸口上了。
韩末身上的气息越发暴虐,冷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着,让人身后一凉,比凌迟还要让人难受。
“中毒?呵,普天之下,太后是整个祁天最尊贵的女人,是谁这么不开眼,竟然敢对太后下毒!而且还是千丝虫的毒,看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太医们个个人人自危,连忙按照解毒的方法施针拿药,不消片刻,太后便悠悠转醒。
看着满屋子的人头,不慎清明的脑子一阵顿疼,心里面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韩末上前一步握住她保养得当的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与害怕,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母后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朴实的关心,韩末喉头发梗,忍不住红了眼眶,真情流露,仁义孝子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感动。
然而看到太后错愕的样子,宋昭歌眼底不自觉划过一抹讽刺的流光。
母慈子孝的戏码是太后最喜欢的,然而今天怕是要膈应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吧。
“哀家这是怎么了?”
有些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虽然是疑问句,眸子却笃定地望向了李嬷嬷,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目光带着浓浓的探究。
“太后这是中了千丝虫的毒,好在太医们医术高强,成功将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真是万幸!太后娘娘,您可吓死奴才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