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确定那个星阵的防护范围,但是贴着墙壁肯定是在星阵里面的。
远处的哀嚎声还在单调地响起,不过也越来越微弱,短时间内那家伙应该不可能再有什么反扑的力量了,夜黎赶紧将朱小器连拖带扛拉到墙边,原来一开始那就不是什么错觉,朱小器是真的沉。
“你还要去哪?”十月一把拉住转身的夜黎,低声说。
夜黎指着一处方向说:“狗子师兄……不是,是有个受伤很重的师兄还在那里,我得帮他拉回来。”
十月摇摇头:“你不动他还有机会活下去,你要是一动,他就算抢救回来估计也废了。”
夜黎望了一眼狗子师兄,默默点点头,将朱小器往十月身边又挪了一点。
十月深吸了口气,勉强在手上聚了些雷光,说:“给他挪我右手边来。”
“你不能换只手么?”夜黎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好奇,手里动作却没停下,双手拖着朱小器吱嘎窝绕了个圈子。
“我不会变魔法,操控风雨雷电嚯嚯嚯那是神话中的神仙专属……这雷电源自我右手的指环……”十月眉头一挑,话忽然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夜黎,将手搭上了朱小器的小胖手。
夜黎楞了一下,十月的失口让他想起来天枢空间里通体烈火环绕的那柄夜渊,那些焚空的火焰也是源自夜渊么?他记得天枢提起过这种武器,好像是叫星魂武装,千年前,人类掌握的第一道反攻渊族的力量便是蕴含在星魂武装之中的星辰之力,只有那样强横的刀剑和铁甲才能正面抗衡渊族。
星辰之力是个很抽象很的力量,迄今为止他见到过的星辰之力也只有天枢的火焰,就连云烟哥哥那晚上对战神秘黑气时似乎并没有什借用什么自然界的力量,难道这雷电也是星辰之力的一种么?那么十月跟星武者有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夜黎思绪,夜黎定睛一看,一抹惊愕浮现眼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七窍生烟,这个词语被朱小器惟妙惟肖地演绎出来了,很是生动形象。
“小器,忍一忍就……”
“啊——”朱小器又惨叫一声,雷电刺激下身体绷得僵直,好不凄惨。
一阵抽搐之后,朱小器双腿一蹬两眼翻白又昏倒过去。
“就嗝屁了?”夜黎脸色有些古怪,心里一个激灵,小心地望着十月问道:“小器这是?”
十月脸色是同款怪异,沉默一阵方才开口:“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力量并没有进入他的体内……就像有一层屏障将那股力量阻挡在外面,奇怪得很,我的雷电倒是在他体内走了一圈,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啥?”夜黎又吃了一惊。
“等等……”十月忽然沉声低喝,他缓缓将目光投向渊人那个方向。
“怎么了?”
夜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了,痛苦的哀嚎已经终止,可是那个渊人似乎还活着。
“他还活着。”十月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为什么雷电分明可以摧毁掉他,但是却留了他最后一道生机。”
夜黎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去给他致命一击。”
“你怎么……”
“用这个,砸他个稀巴烂。”夜黎扬了扬手上的大砖头,缓缓挪动步伐,走了出去,“人间杀器,好用顺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么?”
这是跟夜黎说的,夜黎已经走到了奄奄一息的渊人身前。
渊族人的生命里果然很顽强,那只瞳孔分明只剩下两个黑窟窿挂在骷髅上,其中似乎仍有一道微渺的目光投射出来,没有怨恨和痛苦,居然是一种疲惫终得解脱的惬意。
那雷电将一个人的情绪都能洗砺得这么彻底么?夜黎有些诧异。
空气也有些奇怪,残留的雷电还是不是跳动在一堆焦炭之上,雷电之中有人在低低地呓语。
他的咽喉靠着一些烧焦的灰黏连在一起,但是他还是能说出话来,只是声音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吗?”夜黎的声音似乎被注入了冰泉,冷冷地回答:“血海深仇,渊族和人类的不死不休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此时他也彻底看清楚了十月那雷霆一击的可怕威能。
这一幕很惨,就好比处于雷海之中,无处逃遁,分明死亡和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偏偏有人将这个过程放慢了一百倍,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残忍的。
但是这时候夜黎并不会谴责这种“泯灭人性”的做法,他曾经见过一样深渊,见过一样地狱,自然知晓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比起他们施加在那些普通人身上的,微不足道。
雷电种子在这个渊人的体内,疯狂串流,一点点地搅碎他体内的每一寸肌肤、血肉,人世间最残酷的极刑也不过如此。
雷电没有散……十月的感觉出错了么?夜黎挑挑眉。
“你的恨意似乎并非来自我对你的杀机……”渊人目光仍然注视着夜黎。
“如果可以,我也会杀了你们,穷极一切手段让你们体会极致的痛苦。
我绝对不会让渊人的恶臭和玷污,每一只带着地狱气息的脚落在中原的土地上,他们的足迹必然来而无返,人类会让你、让你们这样肮脏的生物,永远留在你们垂涎的这片土地上。”夜黎的面容如冰,一字一字吐尽怨毒,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够如此冷漠而残忍。
“很好。”
渊人的反应让夜黎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知道渊族……我很意外,也难怪你不惧怕深渊,深渊之瞳也对你没哟任何效果。”那渊族人眼中流过一丝微弱的惊讶,但很快被笑意取代,笑意是自嘲的笑意,此时的语气却仿佛一位临终的老人向着后辈叮嘱些琐事,只是他之前的行为怎么也难让夜黎释怀。
夜黎依然沉默,他知道这个渊人肯定是知晓了什么,悄悄地捏紧了手里的硬石砖。
“但是,你还不够了解他们,你也还不够了解人类,真正的战场,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你们华族的敌人,远远不止一个渊族。”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的以为我是渊族人?”渊人笑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声音,一个迷惑的疑问,在夜黎心里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意思?
他不是渊族人?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