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萧郎你还是不是人?!莺娘都为你生儿育女了,你竟然就这么抛弃她,说什么为了报仇雪恨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
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魏瑨都没有预料到若芸这番举动。
她的声音太大,不仅吸引了众多散客,就连台上的三位戏子也是听见了这番话。
三人动作明显一僵,但还是继续演下去。
若芸此刻已经被酒精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即使被魏瑨拉着坐下,她还是要说:
“你分明就是贪图原先的荣华富贵了,觉得婉儿比莺娘更貌美,家世更好,你忘了莺娘原先怎么照顾你的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更多的视线投向若芸和魏瑨所在的雅厢,不少散客已经有些不满,纷纷指指点点着,但是光线不明朗,他们又看不清楚是谁。
只是十分不满,这年头了居然还有人看个戏能疯成这样?
这是喝了多少啊,但凡配两粒花生米都不至于。
散客们不知道楼上这两位什么身份,可是掌柜的知道啊。
那掌柜的生怕众人的指指点点惹的这位不高兴了,赶紧上楼来说情。
“公子,都是我的不好,就该给你包场的,他们不懂事,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魏瑨却并不生气,他笑着看怀中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无妨,把这厢房中的帘子放下来,出去。”
那掌柜的心中想,不是说新帝喜怒无常,脾气身份不好么?这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当然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按着魏瑨的吩咐放下了帷幔,就赶紧离开了。
帷幔挡住了其他的视线,这下倒真像是个厢房了。
厢房内烛光昏暗,魏瑨小心翼翼抱着女人,她已经醉得有些迷迷糊糊了,嘴里似乎还在骂着那戏中的萧郎。
也是,这倒确实是乔芸的脾气。
风风火火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来芸儿是喜欢莺娘的,为什么呢?”
魏瑨把她放在一旁软榻上,蹲在她的身边,如此问道。
若芸虽然是醉着,但是捕捉到了关键词,便迷迷糊糊地开口回答: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这萧郎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娶妻生子,就要对家人负责,这不是情情爱爱的事,而是人品!”
她说着就要坐起身来,跟魏瑨再探讨个三百回合。
魏瑨笑了,他又继续问:
“怎么不是情情爱爱了,我看那萧郎分明就是更喜欢婉儿的。”
若芸面色鄙夷:“他那是喜欢吗,我都不想说……我看他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他自已。”
魏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若芸的意思。
“那如果芸儿是萧郎,会选谁呢?”
“自然是莺娘,她是妻子,更是恩人,更何况还有孩子…..只有话本中那样没良心的男人才会抛妻弃子。”
喝醉了酒的若芸脸上漫出驼色,水漉漉的杏眸中蒙了层雾,看得人心痒,偏偏她还对此毫不知情,明明醉着,还一板一眼地解析着剧情。
魏瑨听了她的话,再也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芸儿说的对,既然有了妻儿,就不该再贪恋从前种种。”
他摸摸若芸已经有些散乱的发髻,眸中闪过精明。
“不止男人,女人亦是,对么芸儿?”
这出戏是魏瑨特地排给若芸看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
也许某一天她恢复记忆,回想起今日这出戏,也该记得她是如何回答自已的。
当然了,魏瑨并不希望有这么一天,但总归是要未雨绸缪的。
“今日就到这里吧,来人,备车。”
……
戏看到现在,已经是夜幕降临,窗外也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秋雨一场凉一场,雨丝冰冰凉凉地敲在藏花楼的檐上,不曾起风,空中散下万条丝。
魏瑨解了身上的披风把若芸严严实实裹起来抱在怀中,即使这样,出了藏花楼的门,若芸还是被扑面而来而来的雨气冷到了。
雨水夹杂着枯叶落花的味道钻进若芸的鼻腔,面上被凉风一吹,若芸片刻清醒,她缓缓睁开眼,只看到雕梁画栋的藏花楼楼檐,以及魏瑨的下巴。
“要回去了么?”
若芸嘟嘟囔囔地问道,魏瑨往外走着,她觉得冷便又不自觉地往他胸膛上靠了靠。
魏瑨感觉到了怀中的小人儿似乎是在往他怀中蹭,便抱着更紧了几分。
“醒了?头可晕?”
若芸心想,是有点晕的。
魏瑨身后的墨雨撑了把油纸伞在二人的头顶,伞顶暗漆漆的,若芸越发觉得魏瑨低下头看自已的目光,显得像是空中的星子一般亮晶晶的好看。
心口处蔓延开来从他身体源源传来的温热,在这样游玩夜归之时似乎有无尽的依靠感和安全感。
若芸晕晕地想,此刻真是太美好了。
她想每天都和魏瑨一起出来玩。
“阿瑨,我想每天都这样…..”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她含糊不清的字句,魏瑨却听地十分清楚。
“只要你愿意,日日如今日。”
魏瑨在她耳边这样说着,暖意由呼吸传入心底。
他抱着若芸上了马车,像是座小型宝殿一般的马车内装潢地极为精致温馨,甚至还设有软榻。
魏瑨小心翼翼地放她在榻上,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若芸窝在榻上,蜷缩在被衾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魏瑨的声音。
“让你提前拿的醒酒汤呢?”
“回陛下,已经取来了。”
“可是热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