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微微一笑,她作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芸儿和哀家生疏了,该叫姑母才是。”
若芸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对啊,自已怎么没想起来这事。
太后说来可是她的亲姑母呢。
若芸大着胆子抬头去看沈太后,瞧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明明带着笑意,可是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亲人之间的亲昵呢。
“芸儿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情,请姑母赎罪…..”
若芸这样说着,太后闻言轻轻笑笑:
“哀家知道这事,什么降罪不降罪的,哀家是你的姑母,疼你还来不及,好了,快落座吧。”
若芸应一声“是”,心思重重地落座到了魏玉真一旁。
她没有看到魏玉真和郑殊月称得上古怪的目光。
殿内的气氛不知为何有些静默奇怪。
沈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实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沈若芸,面上虽不显什么,但心底还是暗暗有些吃惊。
她还从未见过这乔家姑娘这样守规矩过。
瞧着也变了许多。
眉心的红痣没了,竟也少了几分骄纵跋扈的意味。
哎,说来也是,想不到她一把年纪了,还得顺着皇帝的意思去演戏,莫名其妙多了个侄女,还是乔家的孩子。
沈娴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面上却是一片笑意:
“哀家成日在这宫中,也是清冷,想着你们都年岁差不多,这才把你们叫过来聚一聚,也热闹一些。”
这话音刚落,郑殊月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沈太后的话茬:
“月儿也怕姨母孤单,想着多来陪陪姨母,结果可好,来了宫里便被陛下责罚….”
郑殊月口吻很是不满的样子,可话说到后头,还是小声了些,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看来皇兄还是罚得不够重,你还敢提这件事。”
一旁的魏玉真极为嫌弃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很是嫌弃郑殊月。
“我,公主殿下,我说错什么了?!陛下他竟然关了我好些天在慎刑司,姨母,你要为我做主!”
郑殊月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尾,竟是跑到了沈太后的身边,可怜兮兮地求助。
她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沈若芸。
若芸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便猜到了一二:看这架势,太后分明就是拿这件事来为难她的。
沈太后倒是没说若芸什么,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郑殊月的额头。
“你这孩子,最会惹是生非,皇帝不过是略施小惩,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什么略施小惩,陛下他差点掐死我,还不都是因为她——”
郑殊月恨恨地瞪了一眼若芸。
若芸:?
有没有搞错,那天她甚至还替郑殊月求情了,这又是唱哪出戏?
她微微皱眉,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的魏玉真先开口了:
“郑殊月,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太蠢,你自已说了不该说的话,能怪谁?”
魏玉真嗤笑一声,随后她关切的目光落在若芸身上:
“那日过后,皇兄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话问的若芸都有些懵了。
“为难我?是郑姑娘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在先,阿瑨为何要为难我?”
在场的三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胡言乱语”“挑拨离间”这几个字。
魏玉真和沈太后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而郑殊月一听这话急了,她登登登跑到沈若芸的面前。
“我什么胡言乱语?本小姐说的都是实话,分明就是——”
郑殊月还要说什么,若芸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和她对峙。
“你住口!”
她微微大声了些,带着怒气,莫名十分有气场,反正是震住了郑殊月。
“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让郑姑娘这样看不惯我,竟要三番两次地挑拨我和阿瑨之间的事,你的话我不会信。”
郑殊月一愣一愣地看着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看沈若芸隐隐生气不似作假,郑殊月扭头看向魏玉真:
“她莫不是中邪了?”
……
沈太后扶额,“郑殊月,你安静坐着。”
魏玉真心里大骂郑殊月蠢货,就不该听母后的,让她今天也过来。
沈若芸看着郑殊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是谁中邪了?
依她看,分明是郑殊月中邪了。
不死不休地想要挑拨她和魏瑨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这也是沈太后的意思?
若芸心里乱糟糟的,她看向沈太后,沉思一瞬道:
“姑母,我不知为何郑姐姐要三番两次地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还请姑母做主。”
沈太后看着沈若芸,心中是长叹不止。
魏瑨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竟真的蒙骗她至此地步。
“月儿,你回去,这几日别在宫里呆着了。”
郑殊月目光震惊,“姑母,难道你也…..”
“哀家说了,出去。”
沈太后颇为烦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郑殊月终于不再坚持,心有不甘地离开了慈宁宫。
若芸也坐回到了自已的位置上,绿绮关切的目光传来,她轻轻拍了拍绿绮的手表示自已没事。
“芸儿啊。”
沈太后语重心长地道:
“月儿她性子鲁莽,你也是清楚的,可她断然不会捏造是非。”
沈若芸刚刚平息下来一些的恼意又有升起的趋势,她忍着自已的脾气,捏着茶盏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姑母这是什么意思?郑姐姐没有骗人,怎么可能?”
她这样反问,沈太后并未再说些什么。
若芸的心中一团乱麻,她冷笑着看向沈娴和魏玉真。
她们都用一种可怜惋惜的目光看着自已。
沈若芸强迫着自已冷静下来不去瞎想什么,沈太后想让郑殊月也入了魏瑨的后宫,她们故意的,她们故意的…..
“太后娘娘,既然如此,没什么事的话,芸儿就先退下了,改日再来看您。”
此话说罢,沈若芸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绿绮请罪过后,便也忙跟着若芸走了。
“芸儿!你怎么走了?!”
魏玉真见她这样突然地就要离开,直接站起身来就要也跟着她走。
“母后,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总之,儿臣先去找她。”
魏玉真也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偌大的慈宁宫内,除了侍奉在侧的宫人,便又只剩下了沈娴一个人。
她捧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默默摇了摇头。
“真是作孽。”
沈娴也不想过多插手这些事,到底是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乔家和沈家多少年都势如水火,可是因为那个人死前最后的一句请求,沈娴最终还是没有袖手旁观。
可惜,她性子太倔,气性也大,还没说两句呢就….
也不知道魏瑨这孩子到底对她使了什么法子,竟能让现在的乔芸对他这般信赖又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