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芸和魏瑨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乔芸不再去提卓长澜，魏瑨也不会没事找事再去说这些。
乔芸甚至还妥协了一些，偶尔会去看看孩子。
就好像她真的选择了去当“沈若芸”。
一转眼就又到了冬天，殿外的花树落满薄雪，疏簌落下。
殿外寒冷，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地龙烧的旺，殿里放着的花竟也都没有凋落。
“这些花都不好。”
乔芸懒洋洋地窝在贵妃榻上，目之所及，各色花束摆放地整齐，争奇斗艳，好像是春日里的百花齐放一般。
“那娘娘，您喜欢什么花，清英这就去寻。”
清英侍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
自从乔芸恢复记忆之后，便不太喜欢绿绮侍候，她知道，清英和绿绮都是在用自已的方式对她好。
清英从前旁敲侧击般的提醒，如今的乔芸自然清楚了她的用意。到底是清英更得她的心。
“铃兰。”
清英眸中闪过惊讶：
“铃兰虽美，可整株有毒，不适合放在殿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芸轻轻打断：
“要的就是有毒的花。”
乔芸扭过头来定定看着清英，意味深长。
清英心下一紧，乔芸的目光太过犀锐和复杂，隐有杀意闪现。与她清艳纯美的面庞，当真是有些不相符。
“清英，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乔芸轻敲几下桌面，清脆的声响落在清英的心尖，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清英明白，定不负小姐所托。”
她 说的是“小姐。”
乔芸轻轻笑了，她动作温柔地整理好清英鬓边的碎发：
“快去吧。”
她最近从花房要了好些种类的花，就算多拿几株铃兰，也不会惹人耳目。
乔芸觉得身子乏了，她刚屏退了殿内的所有人，魏瑨就进来了。
掀开厚重的门帘，冷意便从门缝处溜进来，即使是隔着屏风，乔芸都感觉到了有些凉意。
“唔，好香。”
魏瑨刚下了朝便来了栖鸾殿，这殿中各种花卉繁多，魏瑨也忍不住感叹：
“芸儿最近似乎很喜欢侍弄花草。”
乔芸不理会他，魏瑨自已脱下狐毛大氅放在一旁，便要去抱她。
“芸儿身上更香。”
魏瑨不在意她的冷淡，抱着她只想着亲近，亲近更多一点。
乔芸不耐烦地拍开他作乱的手。
“太无聊罢了，只好侍弄些花花草草的。”
魏瑨有些诧异：
“我记得你之前还嫌这些麻烦，既然无聊，为何不去抚琴，我好久没听到过芸儿的琴声了。”
乔芸看到琴就会想起卓长澜，就算是再爱琴，她也不想再碰了。
她不理会魏瑨的话，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静谧尴尬。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芸儿想先听哪个？”
魏瑨摸摸乔芸的长发，神色中有怀疑和试探。
乔芸并没有什么反应，估计什么好事。
“是有关卓长澜的，芸儿不想听么？”
乔芸忍无可忍他的试探：
“你说就是，难道我不问你还能不说了么？”
被乔芸呛了一下魏瑨也并不恼，他不再卖关子：
“好消息自然是，孤找到了卓长澜的踪迹，他似乎，正准备带兵来宫里救你。”
魏瑨说的轻松，乔芸听罢心口一窒，除了惊讶，更有担心疑惑。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
能从魏瑨手中逃脱两次，为何还要再度以身犯险？为了自已，真的不值得。
更何况，乔芸上次被卓长澜的人带走，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卓长澜的部下，对她的敌意很重，可以说是很不赞成卓长澜对自已的情谊。
乔芸思虑重重，殊不知她的担心都被魏瑨尽数看在眼中。
魏瑨按着她的后脑凑近自已，乔芸眼中是放大的惶恐和不安。
魏瑨审视，也是警告：
“还有一个坏消息呢，坏消息就是，孤在宫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
他笑笑，拂过乔芸的长发，在发尾勾起缠绕在自已的指尖。
“你很担心？”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雪还要冷。
在这个关节点，乔芸还没有作死到故意惹怒他，否则自已这几个月的隐忍岂不是都白费了？
“没有。”她摇摇头。
“既然没有，那他来找你那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芸儿应该清楚吧？”
乔芸顿时明白了，他是想要自已，亲自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给卓长澜听，让他死心。
杀人诛心。
“芸儿别这样看着孤，孤也不想对卓家赶尽杀绝，卓家和乔家不一样，两袖清风的百年世家，孤赶尽杀绝，朝堂上那帮老匹夫定要多话。”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芸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
魏瑨吻了吻她的长发，语气极其温柔，却让乔芸如坠冰窟：
“你跟卓长澜说， 你不爱他了，即使恢复记忆，你也不爱他了，你爱的人，是我。”
“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孤不会露面，但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们。”
“如果你有一句话说的让我不满意了，卓氏所有人，都要葬送了生命。”
乔芸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魏瑨，你过分了，当初卓家，分明没有谋反，如今仅存的血脉，你也要赶尽杀绝吗！”
魏瑨轻笑一声，“孤还没说完呢，他们并非必死无疑，如果，芸儿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放了他们，如何？”
“他们活与不活，在你，而不在我。”
乔芸真是再一次明白了魏瑨的卑鄙和无耻，要她那样去伤长澜哥哥….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经是麻木和冰冷。
“若是我做了，但你反悔呢？你的为人，我实在不敢相信。”
魏瑨毫不意外于乔芸会这样问：
“那你就杀了我，多简单的事。”
“你可以拿他们的命去赌一赌，你听我的，他们能活，你若是不听我的，他们必死无疑，明白？”
乔芸没有选择。
她欠了卓长澜太多，若是再让她背负上卓氏全族的性命，乔芸自已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已。
长澜哥哥会明白，她的话并非出自本心的。
也许乔芸该庆幸，魏瑨没让她去亲手杀了卓长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