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若芸一句想听从前的事,魏瑨整整一天都呆在栖鸾殿,处理政务也是派人将奏折通通送了来批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着若芸。
是夜,灯影斜照,炉香袅袅,梨木桌上的天青色瓷瓶中,插着犀木花,灼灼盛开。
若芸坐在紫檀阔床床沿边,素衣乌发,英勇就义一般地皱着小脸喝完了玉碗中黑漆漆的药汁。
“好苦…..”
若芸只觉得整个口腔的内壁都被苦的没了知觉,坐在一边的魏瑨赶紧给她端来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小巧糕点。
糕点精雕细琢成朵朵祥云的模样,可爱又诱人。
“这是一品居的玉上祥云,你从前最爱吃的。”
魏瑨亲自拿着那小小糕点喂到若芸嘴边,看她被苦的一直皱着眉,自已也是不自觉的蹙眉。
若芸却只是吃了一口便不肯再吃了,她摆摆手要下床找水喝。
“怎么?不合口味么?”
魏瑨有些意外,从前若芸可是对这糕点爱不释口,他吃掉了若芸不肯再吃的那糕点,明明是和从亲无差别的。
若芸饮了几口水这才压下了唇舌之间的苦涩。
“不是不合口味,这糕点掉屑,不想吃了。”
若芸重新坐回到床上,“这药可太苦了,能不能让太医换个药方。”
魏瑨把糕点放到了一旁,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叹口气道:
“芸儿想快点恢复记忆,还怕这药苦么?”
若芸不说话了,魏瑨脱了外衣,极为自然地揽着若芸的腰斜倚在了榻上,还极为贴心的在若芸身下垫了紫鸢花流苏引枕,生怕她有半点不舒服。
“阿瑨再给我讲一些从前的事吧,我有些困了,正好可以听着故事睡觉。”
若芸说罢便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漫出点点泪意,她软绵绵地抱着魏瑨的小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就像是餍足贪睡的猫儿蜷缩在了自已的身边,对自已无限依赖。
魏瑨看着怀中的女人禁不住弯唇一笑,凤眸中尽是柔情。
“芸儿白天睡得太多,太医说了,每日睡上五个时辰就已足够,多了反而不好。”
他伸出手拨开了落在若芸脸颊上的几缕乌发,露出一张乖巧秾丽的脸,她微微闭着眼,似乎真的倦了。
魏瑨心想,那药果真是有些副作用的。
“那好吧,你先讲着,我就闭着眼听。”
若芸这样说着,微微怼了怼魏瑨示意他赶紧开始讲。
魏瑨无奈笑了笑,只好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些事,从前监视卓长澜和她时所了解到的。
只有讲真正发生过的事,药才能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情感,篡改她的记忆,让她真正地爱上自已。
魏瑨用着最轻缓平和的声音娓娓道来,初春踏青,夏至游湖,立秋赏枫,冬至看雪。
亦有七夕互诉情谊,新年同看烟火,桩桩件件,都是魏瑨曾经无法跨越的十八年时光。
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从魏瑨的口中讲出,迷迷糊糊中若芸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些被她所弄丢的记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少时的酸涩甜蜜到长大后到情深似海,记忆可以忘,被爱和爱的感觉却不会。
此时此刻,若芸依偎在他的身旁,听他讲着从前两人的过往,几乎要沉耽于这份情中。
原本对他的那些怀疑,若芸甚至都不想多计较了。
“阿瑨,我好想赶紧都记起来,记起来我们都所有。”
若芸忽而打断了他,轻轻呢喃道。
她根本不知道魏瑨心中是如何的妒忌酸涩,那些阴暗的情绪如藤蔓般从身体最深处滋生蔓延,摄取住了他的喉咙。
记起来所有么?
那可不是“我们” 的所有。
魏瑨低垂着眼,心里自嘲地想。
在几乎窒息的沉默中,魏瑨突然道:
“不用记起所有,芸儿和我把这些地方都再去一遍就好。”
他想要把她和卓长澜的所有记忆全部掩盖。
若芸自然点头同意,她巴不得出宫去玩呢。
“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是秋天,我们可以去赏枫,还有……”
若芸还没说完的话忽然就被打断了——
他吻了上来。
托着若芸的后脑勺让她没有办法往后缩,魏瑨敲开她的齿贝,疯狂地攫取所有。
若芸愣了,这个吻相比于上次更凶,更用力,没有那么温柔。
滚烫的舌搅入属于她的口中,故意舔过上颌,扫过舌尖,勾缠舔弄,发出啧啧暧昧的水声。
若芸无力跟上他的节奏,只能被动的承受,不一会儿便软了身子。
“够了,阿….”
“瑨”字还没有说出口,若芸一张红润诱人的檀口便又被男人含入口中。
魏瑨根本控制不了自已,他疯狂地嫉妒着卓长澜,心口像是被不停地啃噬,缺了一块又一块,刺痛难平。
他知道自已就是一个阴暗卑劣的小偷,正因如此,就算她在他怀中,也深知她的心并不属于自已。
是啊,若芸她听到那些往事是那么开心,可那些事,都是和那个人一同经历的。
“芸儿,你爱我么?”
魏瑨松开了若芸,墨色的眼中盛满了忧伤和爱意,若芸被亲的迷迷糊糊,看见他这样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样,心中某处忽而就软了一块。
酸酸涩涩的。
冷峻暴戾的帝王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她却没有回应。不知为何。
魏瑨轻轻叹了口气,长睫掩下墨眸中翻涌的欲念和不甘,她还是没有被蛊惑么?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若芸已经被压在了男人身下,她抬眸,只见得他分明的下颌线和落拓的眉骨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