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啊。”一个大姨道。
“十几岁怎么了,十几岁下乡插队的女知青多了。”
“报纸上说有的地方还有十三四的女知青。”
“俺们乡下像她们姊妹这么大的,结婚生孩子的有的是。”
……
“大哥,我知道我们几个伤了你的心,可不管咋说,咱们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咱家现在就你一个顶梁柱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找你家老胡去。”
熊横冲窗口里的女售票员爸气十足喊道:“身份证给我。”
女售票员下意识就把身份证递了出来,熊横从女售票员手里接过身份证,连找零都没要,就离开了售票处直奔“入站口”而去。
“同志,该找你的钱。”女售票员拿着钱大声喊。
“给我吧。”熊卫红从女售票员手里接过那一把毛毛钱。
“你……”
“我哥的钱,我不能拿?”熊卫红拿着钱,赶紧追熊横而去。
“这小丫蛋不是个好银呐。”
女售票员看着熊卫红的背影,啧啧道。
“不管咋说,他们终归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平时再打再闹,真遇到了事,一家人不帮一家人,谁帮?那小伙毕竟是男的,为妹妹们付出多点不是应该的吗?他咋能说不管就不管捏。”一个女旅客道。
“那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小伙都养了她们那么多年,为啥说不管就不管了?”女售票员白了女旅客一眼:“她们得把人小伙伤成啥样啊,才让人家小伙跟她们断亲。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都是自已作的。”
“别的可以不管,但妹妹丢了,这不能不管了吧?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在外面多不安全啊。那丫蛋长得挺俊的,她妹妹肯定也差不了,人贩子最稀罕这种长得好看的姑娘了,能卖高价。”
“你也说了,十几岁的大姑娘,腿在她身上长着呢,指不定撩哪嘎达去了,你让人小伙上哪找?”女售票员反驳道。
“还卖不卖票了?”一小伙暴躁道。
“卖。”
虽然现在不跟后世似的,窗口工作人员动不动就挨投诉,但女售票员也不敢真犯众怒,尤其是搁东北,她是真有可能会挨揍的啊。
……
熊卫红追到“入站口”,熊横已经检票进站了,她想往里闯,被把门的拦住了……额,这一套是后世的事,这年头想进站随便进。
但是熊卫红在小小的站里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熊横的身影,最后只得返回售票处,想让女售票员再帮她看看照片。
可是对她没好感的女售票员压根就不搭理她,她拿着相片在“站前广场”上问了一圈无果后,只得悻悻走了。
再说熊横,想到熊卫红肯定还会过来纠缠,于是果断给了站里的工作人员两块钱,让人把他带到了“商务候车室”——职工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里,熊横也在反思自已是不是有点太小心眼了,但是一想到他刚穿过来就差点被冻死,他就没办法原谅熊卫红姊妹仨。
上学可以,出去玩可以,你们最起码把家里的病人安排好了啊。
那一世熊横也在孤儿院里伺候过病人,熊阿姨后来瘫痪了,说实话,他真有放任熊阿姨不管让她早点死的冲动。这就是所谓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吧,熊卫红姊妹仨应该也是这种心态。
“去逑吧!”
熊横把身上最后一根烟抽完,狠狠地踩灭了烟头:“老子修的不是无情道也不是圣父道,老子修的是随心道,随心所欲,但凭心意。”
“她们几个死不死的,跟老子有鸡扒毛关系。”
又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手持式喇叭吆喝旅客们上车了,熊横拎起他新买没几天的旅行包跟着人流上了车。
休息室他坐过的板凳旁边一大堆烟头,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纠结。
……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旅程,熊横于7月底到达了魔都。
中间他走走停停,顺道旅旅游什么的,可是越逛越烦。
让他烦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每到一个景点,他总能看到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青年男女情侣,或者温馨和睦的一家子,就他一个孤家寡人,显得是那么得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也许,咱小熊同学也该谈个恋爱,然后生一群可爱的孩子了。
反正熊老板交得起超生罚款,也不怕丢工作。
从魔都火车站出来,熊横打了辆倒骑……这边没有倒骑驴,都是正着骑的人力三轮车,花几毛钱就到了他们临时的家……计委家属院。
本着再苦不能苦干部的精神,又是实权部门,祁东强他们单位的住房条件还是很奈斯滴。祁东强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上班没几年就分到了一套小一百平米的三房,还是个江景房。
祁东强自已一间,熊横和包水生一间,莲妹子自已一间。
回到家,就看到莲妹子趴在自已屋里的床上哭,而包水生站在一旁哄,急得那是满头大汗,看样子是哄妹无效。
“咋地啦,小包子你欺负你妹妹了?”熊横放下旅行包,笑道。
“老板回来啦。”包水生忙从妹妹的卧室出来。
算是收养了包水生兄妹俩,熊横让他们喊他哥哥,但是这俩死孩子一个比一个犟,包水生死活要叫熊横“老板”,莲妹子则一口一个“叔叔”,任凭熊横怎么威胁利诱,人家莲妹子就是不妥协。
听到“怪蜀黍”回来了,莲妹子立马止住了哭声,抹把眼泪,也从卧室里出来,站在了包水生的旁边:“叔叔好。”
得,这甜蜜不像是回家,像是到了单位。
单位就单位吧,反正前世今生,熊横都没渴望过亲情。
“哟,瞧这小可怜,怎么伤心成这样了?”熊横看着莲妹子那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笑道:“小包子,老实交代,你干啥坏事了?”
“不是我……”
包水生忙使劲摆手,然后指着莲妹子道:“是她,她做噩梦了。”
“哈哈。”
熊横刮了刮莲妹子的小鼻子,道:“傻丫头,梦都是反的。”
“可是我梦见我三姑跟我告别,上次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没在她身边,她也在梦里跟我告别了。”莲妹子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呃……”熊横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些梦是反的,可有些梦……
“那咱们明天就坐车去灵溪,去你三姑家看看好不好?”
被莲妹子这么一整,熊横也想他三姑了。
“我姑不在灵溪。”包水生道:“她嫁到乐成去了。”
“反正都在白鹿城,咱们明天就出发。”
……
不用上班真好,想去哪去哪,拎起包就能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二天一早,熊横就带着包水生、莲妹子兄妹俩,在保镖方常的护卫下,坐上了开往婺城的火车。
工作问题一直落实不了,“武装押运三人组”的王东方和李前进哥俩只得回了老家,听说俩人都是进了县里的国营企业。
其实他们是有机会进机关的,但是这年头机关单位的福利待遇还真比不上那些效益好的国营企业,不少军转干部主动要求进企业。
就是不知道他们在企业干个十来年,面临下岗问题的时候,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了?相信应该会吧。
方常也算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儿,爹娘死的早,跟爷爷奶奶长大的,后来爷爷奶奶在他当兵的时候相继去世,叔叔大爷们对他不好,因此他也没打算回老家,一个人乐呵呵当沪漂。
上了火车,方常就坐在熊老板外面,感觉他腰里鼓囊囊的,熊横就问他腰里是什么,方常笑笑,比划了一个“八”。
“王超嘞!你甜蜜随身带这个,不怕被逮起来啊?”
熊横一下子就毛了。
带个双管喷子啥的吧,就算被查到了,无非是没收,但方常带制式武器,那性质可就甜蜜变了。
“没事。”
方常憨憨笑道:“祁科长把我挂在了某个大学的保卫科,给我办了持biu证,我带这玩意不怕查。不过我也不能随便带,只有在给你当保镖的时候,才可以找祁科长申领biu。”
“亲爱的东子哥,谢了!”熊横感激涕零地朝着祁东强他们单位方向遥拜了一下:“兄弟何德何能,能蒙兄长如此厚爱。”
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捡,捡不好不是失身就是灭门。
咱小熊同学捡祁领导这个男人,太甜蜜值了。
“大常,你对你的将来就没个什么规划,就这么混着?”熊横问。
“能不能别叫我这个。”
方常苦笑道:“老板,我不想当盛屎那玩意儿。”
“那叫你小常?”
熊横旋即否定了自已的想法:“小肠里好像也有那玩意。”
“老板,你还是叫我小方好了,部队里同志们都这么叫我。”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熊横赶紧捂住了嘴:这歌好像也是九十年代才发行的,再甜蜜乱唱歌,剁嘴!
“老板,我是男的,用不了那个草字头的芳。”方常纠正道。
“我甜蜜能不知道你是男的?”熊横白了方常一眼:“谁说男的就不能叫什么芳了?宋朝不就有个八贤王叫赵德芳。你甜蜜破事还挺多,信不信老子往后叫你‘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