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头他们店是卖精品货的，全是高冰种以上的翡翠，一件货就能卖几百块钱，要不那对狗男女也不会首选他们家店。
黄袍骑士熊横刷到过卖翡翠的视频，那里面的高冰种翡翠动不动就卖几百万，现在卖几百块，跟老酒回收的涨幅差不多。
说包圆就包圆，大大小小加起来三十多件翡翠饰品和玉料，总共花了熊老板四万多块钱。都不用动用那些存单，熊老板拎着的旅行包里就有……嗯，肯定是临时放进去的，衣服和钱，自由切换。
这么一大笔交易达成，倪同志就变成了倪老板。
小光头也不嫌熊横的名字“倪舒”有占他便宜之嫌了。
“你们这条街上，还有哪家货多货好，麻烦给推荐一下呗。”钱没花尽兴，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熊横向小光头打听道。
这条街开店的都挺爷们的，愣是没有一家做那对狗男女的生意。
“一点都不谦虚地说，我们家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店，别人家的店里大部分卖的都是几块几十块钱的货，倪老板应该看不上眼。”小光头道：“如果倪老板还要买，等上个两三天，我们家会上新货。”
“哦？你们家是这条街最大的店？”熊横问：“你们老板姓马？”
“我们老板姓牛。”
小光头笑道：“你说的马老板应该是马重人马老板吧？他的店不在这条街上，而是在自已家，桂花巷2号。跟我们家卖成品不同，马老板那主要卖原石。倪老板要是喜欢玩赌石，可以去他家那边看看。”
“不是说同行是冤家吗？你怎么还主动给同行介绍生意？不怕你们老板知道了收拾你啊？”熊横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光头，问。
“我们老板是跟马家学的玩石头，可以说是马老板的师兄弟，俩人关系特别好，我们店用的翡翠料子很大一部分就是马老板提供的。”
“原来如此。”
熊横跟小光头道了谢，拎着打包好的“战利品”出了牛家店。
……
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熊横沐浴焚香，然后一路打听着去了桂花巷，临出门之前还特意洗了好几遍手，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一进桂花巷，都不用问人，循着油锯的声音就找了过去。
占地足有两三亩地的大院子，里面到处都是人，显得颇为拥挤。
“马老板怎么做本子人的生意啊？”院里路人甲道。
“就是，太没骨气了。”路人乙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在金陵待那么多年，算是白待了。”路人丙道。
“在金陵待怎么了？马老板又不是金陵人。就算他是，他出生得也晚，没赶上37年底，他对本子人没什么仇恨。”路人丁道。
“你们都误会我们马老板了。”
马家店的一个小伙计道：“他也不想做本子人的生意，可是没办法啊。你们看见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没？那可是咱们县三把手。县里老爷带着来的，我们老板敢把人家撵出去？除非他不想在硬县混了。”
以上对话都是用当地土话说的，熊横听不懂。
“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
“よし，よし……”
人群中突然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男女二重唱鬼叫，跟甜蜜拍片现场似的。熊横赶紧挤进人群，看到老八嘎在举着双手欢呼，那个母狗翻译官也跟着他做动作，旁边围观的人群都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都愣着干什么，鼓掌啊，欢呼啊。”站在白衬衫南边的一个年轻人用普通话大声招呼道，说完自已带头鼓起了掌。
围观的人群却没人雕年轻人，纷纷散开了，整得年轻人挺尴尬。
“刁民，都是刁民。”年轻人愤愤道。
“哎，小王。”
白衬衫摆摆手，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的同志呢？同志们不理解，正是咱们工作做得不到位，咱们得加强对群众的宣传教育。你得让他们知道本子贵宾是来帮助咱们的，跟四十年前不一样。”
“是，领导，领导批评得对。”年轻人点头哈腰道。
“怎么哪都有你？”
撤退不及时的熊横被母狗翻译官看到了，用手指着熊横道。
其实，熊老板的伪装就纯纯多余，就他那个头子，在这边就跟驴圈里窜出来个大骡子似的，想不突出都困难。
熊横：你才是骡子，你全家都是骡子。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想怂的熊横还是没搂住火。
“怎么跟外宾说话呢？”年轻人呵斥道。
“外宾是你爹啊还是你娘啊？你愿意卑躬屈膝当孝子贤孙，你甜蜜自已当去呗，老子骨头梆硬，老子弯不下去腰……”
当然，此等硬核输出，熊横只敢放在心里。
他要是敢秃噜出来，旁边站着的俩大檐帽绝对能让他当场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名名主转正的铁拳的力量。这力量不敢打外国人，收拾他一个小屁民还不是哪里不服打哪里，So Easy。
礼仪之邦嘛，对外人礼仪，对自已人梆梆梆！
“你是从内地过来这边买翡翠的？已经买了多少钱的了啊？”
母狗翻译员拍拍自已背着的旅行包，骄傲地说：“我们家山本先生，就这么一会儿，就买了几千的货，单位不是软妹币，是美刀哦。”
狗男女出来购个物，当地大檐帽武装护卫，一是为了保证她们的人身财产安全，二也是监督，监督商户们把收到的外汇及时上缴。
这年头外汇可是紧俏物资，黑市价比官方牌价高得多，商户收到外汇，没几个老老实实交到银行换汇的。
“厉害！”熊横冲他们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黑biu要偷偷地打，该怂的时候就得怂，不丢银。
“你是东北人？辽省的？听说你们辽省人挺有钱的。”
“嗯呐呗。”熊横这次用的“倪舒”身份证上的地址，还真是辽省下面一个县里的：“不过谁说我们辽省人有钱了，要是真有钱，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边来做买卖，什么都比不上在老家待着舒服。”
熊横不知道母狗翻译官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不露富就完了。
“我又不找你借钱，你害怕什么？”母狗翻译官笑道：“你们辽省的哥的破在去年可是排全国第四，仅次于鲁苏粤三省。”
“什么是哥的破？”熊横装糊涂道。
“哥的破是Gross Domestic Product的缩写。”
母狗翻译官人品不咋地，业务能力绝对是杠杠滴，用标准的雾城郊区腔拽了几个洋文，道：“就是一年内所生产出来的所有商品和服务的市场价值总和，你们国家从去年才开始用这个标准统计的。”
“那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熊横问：“就比方说，我是汽车厂的职工，造一辆汽车能卖好几万，可我的工资一年也就几百块钱。我们省再有钱，跟我一个月三十块钱工资有什么关系？”
“额……”母狗翻译官被熊横的话呛住了：“怎么没有关系，你们省要是没有钱，你一个月没准就挣不到三十块钱，可能才能领二十块钱工资，甚至连工作都没有，一毛钱都拿不到。”
“反正我没钱。”熊横嘟嘟囔囔道。
“所以我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啊。”母狗翻译官银笑道。
“挣钱机会？什么机会？”熊横搓着手道。
“你去选一块原石，我们山本先生也选一块原石，当场切开，看谁选的原石开出来的翡翠品质高。如果你赢了，给你一万软妹币……”
“不赌。”
就他那破手气，能开出来好东西才怪。
熊横连连摆手道：“我输了可没有一万软妹币给你们。”
“你输了，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绕着院子爬一圈，边爬边学狗叫就行。”母狗翻译官又拍了拍旅行包道。
尼玛批哟！
虽然知道母狗翻译官这是在侮辱他，可熊横并没感到侮辱。
一万块钱搁现在的购买力，不能说能顶后世五百万吧，五十万还是没问题的。谁如果说给你五十万……不，五万，就五万块钱，让你上街果奔一圈，绝对有大把的人愿意干，哪怕被居留七天都没问题。
要不是熊老板兜里挺宽绰的，这个赌，没准他就打了。
“作为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有良知的公民，拒绝皇和赌，从我做起……”熊横巴拉巴拉做了一通演讲。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引来了全场一片鼓掌和叫好声。不少在场的吃瓜群众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摸小麻将和叶子牌了。
嗯，最起码今天不玩了。
明天玩不玩，看心……手气。
“不识抬举的东西。”
母狗翻译官哼了一声，扔下熊横，去找她的老八嘎了。
“叔可忍，婶不忍。”熊横插在裤兜里的拳头硬了：“老子今晚就套你们这对狗男女的麻袋，让你们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山本丧：雅蠛蝶！我又没惹你，干哈打我呀？
不过，熊大老板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外宾要是挨了揍，硬县不得翻了天啊，别的不说，大摸排肯定是要整的。搞不好他这个跟外宾有“冲突”的家伙，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自认为在大记忆恢复术面前过不了一招的熊横，忍了。
这时候几个小伙子用小车把一块大石头从库房里推了出来，老八嘎拿着个放大镜，对着石头一点点看，边看边“呦西”。
“王超嘞！”
熊横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把这块石头拿下。
不拿，他会后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