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马老板回来了。
马老板个不高，很瘦，也很黑，不过他那犀利的眼神，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熊横这个雕丝老板跟人家没法比。
听说熊横是冲着那块大石头来的，马老板也不废话，先带着熊横到仓库又看了一次石头，边看马老板还边给熊横讲解。
老理工男做销售，别的没有，就是各种专业词汇堆叠，熊横也听不懂。耐心等马老板讲完，熊横腆着脸打直球道：“马老板，你觉得这块石头，能开出什么翡翠来啊？”
“根据我的判断。”马老板也不藏着掖着：“很大机率能开出冰种以上紫色翡翠，并且应该能掏出不少玉肉。”
“马老板这么看好这块石头，怎么不自已切开呢？”熊横问。
“看这里。”马老板指着石头上某处，道：“这里有条大裂，如果进去的太深的话，这块石头就会切垮。”
“也就是说这块石头赌性很大？”熊横做总结发言。
“是的。”马老板不否认。
“最低多少钱能出？”一说赌性大，熊老板就不困了。反正他的钱来的太容易，赌输了也不心疼。
“请跟我到办公室详谈。”
不愧是在金陵待了一二十年，马老板的口音挺柔的。
跟着马老板到他办公室，马老板给熊横沏了壶普洱，俩人边喝茶边说些没营养的废话，熊横感觉马老板这的茶没有旅馆老板的好喝。
“马老板，这块石头，最低多少钱能出？如果价格没有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愿意赌上一把。”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子金表，熊横道。
这表是熊横在魔都友谊商店买的，为了买这块表，熊横还在商店门口跟切汇的换了高价外汇。一块劳子金表，能买一抽屉魔都钢表。
“二十万。”马老板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美刀？”熊横道：“对不起，超出我的预算了。”
“咱们俩都是华夏人，报价当然是软妹币。”马老板笑道。
“这么便宜？”熊横惊讶地说：“听说本子都给你们出到三十万美刀，你们都没卖，怎么对我才开价二十万软妹币？现在一美刀去银行都能兑三块多软妹币，去黑市能换四五块，你不觉得亏大了吗？”
“都怪我没跟我的伙计们说明白，让我的伙计跟人咬死了最低一百万美刀，最后把人吓跑了。”马老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熊横听出来马老板的意思，道：“你确定那块石头二十万软妹币就可以出？不用跟老缅商量商量？”
“不用。”马老板淡淡道：“其实那块石头，现在的主人是我。”
“马老板从老缅手里买下来了？”
“不，我是赢下来的。”马老板得意道：“我跟老缅赌石，每人各选了一块石头，比谁切出来的翡翠价值高，最后我赢了。”
“嚯，这赌得够大的啊。”
熊横道：“你也得拿出等价的东西或者钱吧？”
“我不用出钱。”
马老板更得意了：“如果我赢了，石头归我。但是我要是输了的话，得免费给那个老缅当十年赌石技术指导。”
“果然是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啊。”熊横竖起了大拇哥。
“过奖了。”马老板谦虚道。
“二十万软妹币是吧？我要了。”熊横打开旅行包，拿出一张存单，递给马老板道：“用这个付款可以吗？”
“当然可以。”马老板弹了弹存单，笑道：“这存单就是我表妹开的，她的字我认识。上次我去她家吃饭，她也跟我提起过一个北方口音的大个子在她们银行一次存了三十万的事，原来是你们啊。”
“这么巧的吗？”
熊横也笑了：“这下省事了，应该不用去银行验证真伪了吧？”
“不用。”马老板道：“我表妹把她开存单写字的一些小习惯告诉过我，相当于是存单的防伪标识，你给我的存单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
熊横先掏出二十张一万面额的存单，掏完以后，又把剩下的二十张五千面额的存单也掏出来了，一起推给马老板，道：“这里总共是三十万，多出来的十万，麻烦马老板再给我配点高档翡翠玉料。”
“倪老板不用去挑挑货？”马老板道。
“不用。”熊横摆摆手道：“就冲马老板不挣本子的钱，哪怕你给我弄十万块钱的鹅卵石，我也认了。”
“谁说我不挣本子的钱。”马老板忙道：“我也很想挣外汇，可是人家本子客人接受不了我们的报价，没办法啊。”
“放心，我不会去你们县里举报你的。”熊横笑道：“咱们哪说哪了，少挣了好几十万，马老板，你真的不心疼吗？”
“怎么说呢。”马老板又弹了弹存单，道：“我也喜欢钱，但有些钱挣了，你会失去的更多。乡亲们要是知道我挣了不该挣的钱，能把我家祖坟给刨了。我是个商人不假，但有些钱，我真不敢挣。”
“等风头过去，悄悄卖给本子人不就行了？或者你卖给别人，再让别人转手卖给本子人。”熊横道。
“那倪老板会卖给本子人吗？”马老板反问道。
“姥姥。”熊横一拍桌子：“我宁愿把它切成块当墙砖使，也不会卖给本子人，哪怕本子人给再多钱都不干。”
“其实就算你从我这买了然后再卖给本子人，我也管不着。”马老板道：“别人挣不挣本子人的钱我不管，反正我们硬县人不挣。”
“我也永远不会挣。”熊横郑重道。
“如果倪老板能说到做到，那我们硬县人愿意跟你做朋友。”说着马老板冲熊横伸出了右手，熊横赶紧握住了他的手，使劲握了握。
俩人又喝了会茶，马老板手下的伙计很快就把货配好了。
打包、装箱，马老板的伙计开着拖拉机把熊横采购的东西送到了熊横让方常给他租的那个当临时仓库的小院。
仨人在小院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熊横对来日说马上就要去内地了，给他一上午时间，让他回家告个别，还让方常陪着他去。
“老板，我不去。”方常道：“我要在这陪你守货。”
“用不着。”
熊横道：“这光天化日的，现在又是严厉打击阶段，谁还敢抢我咋地？就算是抢，一般也是夜里来抢啊，你们快去快回就是。”
“那……好吧。”
为了抢时间，抠搜的方常还出门雇了一辆摩托车送他们下乡，也就用了几个小时就打了个来回，可是等他回来，发现货已经不见了。
方常问货哪去了，熊横说他安排人往内地运了。
作为一个保镖，虽然一肚子疑问，方常也不好多问。
……
又经过将近两天漫长的长途客车旅程，仨人回到了春城，在春城休整了两天，仨人坐灰机从春城到羊城，然后打算坐班车到水城。
他们在客运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准备坐明天一早的长途客车。
办入住手续的时候，从招待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到熊横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揪住熊横的脖领子：“你们把我堂妹弄哪去了？”
已经算是失职的俩保镖赶紧把男人拉开，来日还把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不是专业的保镖就是不行，就他们这反应速度，真有人想对熊老板不利，他们能做的只剩下给熊老板收尸了。
“放开他。”熊横命令道。
来日松开了男人，和方常俩人一左一右护卫着熊老板。
“夏老板，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熊横问夏建道。
“谁跟你闹了，你还我堂妹。”夏建气鼓鼓道。
“你堂妹？你哪个堂妹啊？”
“还能是哪个堂妹，我听荷姑家的小女儿。”夏建上前一步，往熊横身后看了看，道：“你师父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师父？他不是在你姑姑家打家具吗？怎么，打完走了？”
“他是走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走的，我小堂妹跟他一起走的。”
“私奔？”熊横乐了。
出息了啊，我的李师傅，拐搭大姑娘小媳妇专业户啊！
“什么私奔，你少污蔑我堂妹。”夏建道：“明明是你师父那个不要脸的拐骗我堂妹，我堂妹那么单纯，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这甜蜜不是单纯，是单蠢吧？”熊横心道：“你们村离县城也就几公里远，你堂妹没去过几次县城？鬼才信。咋着，你堂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呗。”
“你说不说你师父去哪了？不说我报大檐帽了。”夏建威胁道。
“我说个屁啊。”熊横从旅行包里掏出一把灰机票和客车票：“老子这段时间去了趟滇省，刚回来，他们去哪，老子怎么知道。”
夏建仔细翻了翻那些票据，道：“你们去滇省做什么？”
“去滇省还能做什么，到那赌石呗。”熊横道：“怎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怕我抢你生意啊？”
说着熊横还从旅行包里掏出一块他开出来的垃圾翡翠，道：“这是我去滇省的战利品，怎么样，比你那的破石头开出来的好多了吧？”
夏建接过来，看了看：“你真去滇省赌石了？”
“老子有必要骗你？”熊横道：“反倒是你小子甜蜜骗了老子不少钱。我跟滇省专家学了不少关于赌石的知识，从你那买的石头，好多压根就不是翡翠原石。日内瓦，退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