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寻和陆零继续在地下基地住了几日，那个播放器时灵、时不灵。
有时能打开看看新闻，有时播放了一会儿就自动关机了。基地的电源也开始不能稳定供应，灯光不停闪烁，就连排放扇好几次都停止运行，传来卡顿的声音。
若是送风系统和排风系统出现故障，他们就会闷死在这里，好在叶长寻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他已经知道出路在哪里了，有一个紧急逃生通道。
通道里还有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那人穿着工作服，衣服破碎，好像是被动物咬碎的。
只要打开那道铁门，他就可以带着陆零逃出去，他们在这里等了十多天，陆零的爸爸都没出现。
叶长寻睡在帐篷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对赖以生存的水和食物都失去了兴趣。
他发烧了。
叶长寻躺在帐篷里，“陆零，你穿好防护服，带上水和饼干，离开这里，出去找人吧。”
陆零蹲在他身边，“哥哥，你怎么了?”
叶长寻的语气恹恹的，“哥哥生病了，哥哥要死了。你要活下去……知道吗？”
陆零害怕道：“他们要把你无害化处理吗？我不要走，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哪儿都不去。”
他虽然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一直掉，他把棒棒糖拿出来，“哥哥，吃这个，吃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陆零紧紧抓住他的手指，小心翼翼打开瓶装水的盖子，再把水放他嘴巴边，叶长寻抬头喝了一口水。
陆零顿时开心起来，他擦了擦眼泪，“哥哥，这水好喝吗？”
叶长寻点头，陆零再把水拿过来，“你再喝一点。”叶长寻却没有力气抬头了，他闭上了眼睛。
陆零把水一点点倒在他的嘴唇上，水从叶长寻的唇缝里流下来，他的衣领都湿了。
陆零知道生病的人要打针，要吃药，他学习动画片里阿七照顾毛毛生病时的样子，把手放叶长寻的额头上。
好烫啊，“哥哥，你乖乖的哟，我马上回来。”他去找药去了，他害怕地小声念叨，“牙牙精灵，魔法魔法……鱼鱼不怕，打败怪兽。”
基地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突然灯光灭了，陆零吓得一哆嗦，他闭上眼睛大叫了一声，“啊啦嘣吧啦！”
这是动画片里精灵喊的一句咒语，他害怕地闭上眼睛，浑身直抖，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见动静才睁开眼睛。
黑暗怪兽已经被他打跑了，他胆子大了很多，“阿拉嘣吧啦……”
他用力按播放器的开关，投影仪的亮光闪了起来，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口罩和棉签，还有绷带，陆零把这些东西全部带回来。
叶长寻迷糊着睁开眼睛，他完全是被陆零捣鼓醒的，他的额头上贴了几块绷带，绷带贴得乱七八糟的，他的眉毛都被粘上了，旁边还散落棉签和水。
他再不醒过来，陆零要用那根塑料管给他输送营养液了，自从电力供应不足，孵化器里的营养液也开始变了颜色，变得很浑浊。
编号60的孵化器已经报废了，那就是陆零诞生的地方。
叶长寻强撑着身子，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待在这里只能等死，他把那个播放器放在包里，打包好东西后，“弟弟，我们走吧。”
陆零虽然舍不得这里，但是他知道更舍不得哥哥。
他把那根给他输送营养的塑料管套脖子上，“哥哥，这是我的水晶项链，好看吗？”
“好看，很完美。”
叶长寻准备背起背包，但是他生病了，背不了那么多东西，他只能把帐篷拿出来丢了。
陆零不解，他学着叶长寻的样子，把背包里那条黑色的裤子拿出来一起丢了。
叶长寻重新背上背包，陆零把自已的手塞进叶长寻的手心里，“哥哥，你还会死掉吗？”
“不会。”
陆零笃定自已的魔法起作用了，“我就说我的魔法厉害吧，哥哥，你怎么不吃药呢？”
“那是干燥剂，不能吃。”
陆零想问干燥剂是什么，但是哥哥好像没什么力气，他憋住没有问。
“哥哥，你爱我吗？”
叶长寻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问，他思索了一番，他不知道陆零是alpha还是omega，他年纪太小，要基因检测出来才知道。
没有性染色体的是beta，按照陆零的长相，多半是雄性alpha人鱼。
一个omega对一个alpha说，我爱你，那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是小人鱼肯定不知道这些了，叶长寻道：“我不知道。”
陆零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爸爸就很爱我，他说他喜欢我。”
叶长寻闷闷开口，“我又不是你爸爸。”
“可是你是我哥哥啊，你该不会不要我了吧？啊啊啊……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爸爸不要我，哥哥也不要我。”
叶长寻连忙摸他的头，“别哭别哭，没有不要你，哥哥喜欢你呢。”
这人鱼怎么这么多情感，深海里的猛兽不是冷血动物吗？怎么这么爱哭，果然杂交品种的基因出现了问题。他的敏感情绪大爆发，都怪抛弃他的那个爸爸。
陆零抽抽搭搭跟在叶长寻身后，叶长寻牵着他，“前面有一个人，死了。他堵在通道里，你别看，闭着眼睛，哥哥牵着你走过去。”
“嗯。”陆零害怕地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地念道：“阿啦嘣吧啦……”
叶长寻牵着他跨过尸体，陆零好奇心作祟，偷偷睁开眼睛，看见那人惨白的脸和已经泛白的眼珠，他吓得“哇”的一下。
陆零害怕地扑进叶长寻怀里，浑身发抖，叶长寻背着包，再抱着他。
“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奶，你为什么这么重?”叶长寻一步一步挪了出去，终于远离了那个死人。
“好了，鱼摆摆，下来，哥哥抱不动你。”
叶长寻把陆零放下来，陆零满脸不高兴，“我才不是鱼摆摆，我是编号60。”
叶长寻望着地面的黄沙，“你不是鱼摆摆，你为什么长鱼尾?你不是60，是陆零。60是刚及格的意思。”
陆零假装听懂了，然后点了点头。
叶长寻看着满地的沙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打算先找一个废墟看看，看看那些破旧的城市里有没有药品店和超市。
多半没有，只能碰碰运气去捡破烂了。
……
叶长寻和陆零离开地下基地没多久，沙子在里面越聚越多，一个接一个的孵化器被掩盖起来。
一队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那个地下基地里，他们拿着铁铲挖沙子，他们的头领一脸冷峻。
“给我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务必找到密钥。”他手里拿着密钥的图案。
赫然就是陆零玩耍的播放器，那个播放动画片的黑色方形盒子。
上面有十几个按钮，外表包装是一个可以播放视频的投影器，还可以当电筒使用，其实是军方的密钥，里面装有芯片组。
为了保密，这款密钥没有定位软件，看起来非常普通。
那队人挖了许久都没找到密钥，“报告队长，这里已经被清空了，没发现密钥。”
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咒骂了一声，“该死!”
“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肯定是被其他人带走了。”另外一个士兵汇报道。
刀疤脸皱眉，“去查，务必找到这个人。看看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在哪里，周围的废墟也不要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