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豚肉
三菜一汤,很快就齐了。
谷大用点的是一盘烧鸭,雨化田点了黄花菜烩豆腐,加上朱厚照的红烧肉,倒也算丰盛了。
“少爷,你喜欢吃东坡肉?”
东坡肉的菜色不错,朱厚照招呼了一下,就把筷子伸向了东坡肉。这时,谷大用突然面有难色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东坡肉?”
“东坡肉怎么了?”
朱厚照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问道。
“少爷有所不知道,这东坡肉虽是江浙一代的名菜,但在京畿却少有人食,而且,东坡肉的豚肉所制,此肉膻味过重实难入口,通常……”
“比吞吞吐吐的,通常什么?”
“少爷不要怪罪,老奴就是觉得,少爷身份尊贵,不该吃这豚肉。豚肉通常都是缺钱少量的平民,不得已才吃的……”
东坡肉的有膻味?
朱厚照听完,心头更加疑惑了。猪肉这种东西,在后世可是主要的肉食之一,怎么到了大明朝,成了贫民不得已才食用的肉食了?
“少爷我之前听说过这个,据说是出自苏东坡之手,所以一直想尝尝。”
说话间,朱厚照就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来,色香味俱全,看上去极有食欲。不过,当然把肉放入口中的时候,原本平淡的脸顿时有了变化。
入口之后,味道还不错,不过一嚼之下,朱厚照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膻味,充盈于口齿之间,肚子里更是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呸。”
这股味道着实恶心了一下,朱厚照也没忍着,直接将口中的肉吐了出来,随即又接过谷大用递过来的茶水,一连漱了好几次口,方才好受了一些。
“这就是东坡肉?”
朱厚照看着桌上的那一碟肉,皱着眉头问道。
“少爷,这八珍楼做出来的,其实已经不错了。普通的饭馆中,膻味要更重一些。”
“这是什么原因?”
朱厚照追问道,他心里其实对八珍楼已经有了怨言,能把红烧肉做得这么恶心的,还真是不容易。
“少爷有所不知,这膻味都是豚肉自带的,也是因为这个,豚肉虽然容易得到,却也很少有人食用。别说以少爷这种身份了,放眼整个大明,也唯有穷困之人才食用,但凡有钱,有才学之人万万不会碰豚肉。”
听谷大用这么一说,朱厚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来。
在历史上,猪肉在很长时间里,的确不被大多人所接受。
民众通常以牛羊肉为主。这是因为,古人在喂养猪的时候,不知道要在猪小的时候进行阉割。
这种没有经过阉割的猪,长大之后,就会有一股极重的膻味。
看来不是八珍楼的问题啊。
想到这儿,朱厚照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他沉默了一下后,就问道:“谷大用,这京畿之地,可有专门养豚的地方?”
“回少爷话,京畿之地,尚未听闻有养豚的场所,少爷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这豚的的产肉量极为可观,一旦解决了膻味的问题,以后我大明百姓,岂不是多了一种肉食。”
“少爷,这豚肉生性如此,古往今来,有不少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却一直无人做到。”
“我有办法。”
朱厚照笑了一声,今日这一趟,倒没有白跑。要不是吃了了东坡肉,他还真想不到这茬来。难怪,这么久了御膳房的菜,就没有看到过猪肉。
谷大用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愣了一下,只觉得朱厚照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这种难题多少人都束手无策。
三人吃过之后,谷大用就去打听八珍楼主人的事情了,这事并不算隐秘,谷大用稍微一打听就问到了。
“怎么样,打听到了没?”
“少爷,这八珍楼的背后,是……是英国公。”
“英国公张懋?”
朱厚照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是张懋,据说是英国公的幼子,此人叫张纶,之前是京畿有名的纨绔子弟。这八珍楼,就是他弄得。”
勋门出来的纨绔子弟,不去老老实实的参加校阅,反而在这朱雀街上开了个馆子。这样的人,倒是让朱厚照更觉得好奇了。
“好了,今日这先回去吧,你派人去英国公府,把这个张纶带进宫来,朕想见见。”
“是,少爷。”
谷大用应下的同时,偷偷打量了一下朱厚照,见后者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惊。
前有难以下咽的东坡肉,后又是纨绔子弟不思进取,这张纶也是倒霉,这次算是惹了圣怒了。
到了奉天门后,谷大用就告退去找张纶了,朱厚照会乾清宫的路上,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豚肉之事,算是一件大事了,不过从什么地方入手,还得仔细考虑好。而且,在大多数人眼里,豚肉难以下咽的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此后的推广也不算容易。
至于张纶,朱厚照召此人来,就是想当面考察一下。如果是个用本是的人,玻璃这块倒是可以交给张纶去做。
勋贵之后,这个身份和符合朱厚照的心意。
大明的勋贵们,和皇室相当于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在忠心程度上,出身勋贵的张纶不太会有问题。此外,张纶就算没通过校阅,读书识字想必是不成问题的,这可比没多少文化的宦官强多了。
朱厚照是在御书房里见到张纶的。
张纶大约二十岁作用,身上穿着一身劲装,倒是没有着专门面圣的袍服。这人胆子也大,在见过礼之后,就朝着四周打量起来,知道朱厚照轻咳了一声,他方才收了左右乱瞟的眼神。
“朕听闻,你是英国公的幼子?”
“回陛下的话,臣的确在府里排行老末。”
“既为过国公幼子,并且早已成年,为何不参加校阅,难道你不愿意为朝廷效命?”
“陛下息怒,臣不是没有参加校阅,而是臣过于鲁钝,校阅并没有得到名次。”
张纶显然是别吓的不轻,当即就跪了下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