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市,舒时安没敢再回沈家。
自已突然能说话了,同事们肯定要围住她问个没完。
那些乐衷于恶意揣测的人,说不定还会认为她假扮哑巴,是为了勾引沈序临。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别说这些路人甲,她连对沈序临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想先回宿舍了,电脑、画板、手机和身份证都在身上,宿舍的东西,能不能先放你那里?”
本来舒时安想说找机会去拿,但又觉得自已没可能有这个勇气,再回沈家。
王忆忆哪里不知道她的胆子,“如果有急用的告诉我,我给你喊跑腿。其他东西我慢慢收,等我有空了给你送过来。”
“但是学校不是马上要退宿了么,你该不会忘记截止时间是明天吧?”
舒时安:……
她真给忘了。
“东西先别急,等我租到房子再寄吧。我可能还得回家里一趟,我妈已经催了很久。”
更多的压力如山一般倾泻而来,舒时安觉得自已快喘不过气了。
“实在不行就去酒店住两天,在沈家上班那么久又不是没钱。你确定不用我陪你?”
今天又是暴雨又是惊吓,王忆忆害怕舒时安晚上惊恐症会发作,噩梦连连。
舒时安抱了抱她,“我可以的。”
宿舍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王忆忆去了住不习惯,不想再给她添任何麻烦了。
舒时安抱着自已的书包回到宿舍,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到处像是被抢劫过一般凌乱。
其他三个舍友,应该是彻底搬出去了。
舒时安没地方下脚,只好顶着疲倦把宿舍打扫了一遍。
等到搞完卫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又饿又累。
宿管阿姨锁门了,出不去也没办法叫外卖。
她只好灌了两杯白开水,躺在床上劝自已早点睡着。
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手机开始疯狂震动,舒时安一看,脸色更差了。
“你好,妈妈。”
“怎么这么久不跟家里联系?你现在翅膀硬了,用不上我了是吧?我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当初怀了你,我不知道要过多少好日子……”
一如从前,舒时安一句话都插不进嘴,只能无力地默默承受。
“怎么不说话?现在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好啊,你现在是大学生了,我不配给你当妈,不配教育你了。”
“妈,我没有这个意思……”
舒时安攥紧手机,深呼吸了好几次。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不是马上毕业了吗,怎么还不回家?”
“我想在京市工……”
舒时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迎来电话那头更加歇斯底里的斥责。
“少做白日梦了,明天就给我滚回来。我跟你叔叔好不容易托了关系,给你找了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家说了只要做得好早晚能转正。一个月两千八呢。”
一个月两千八,连个好一点的画板都买不起。
更重要的是,她一个社恐怎么去做街道办?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只会被人嫌弃,欺负死。
“我想自已找工作。”舒时安鼓起勇气,打断舒芳玉的话。
那边愣了一瞬,很快就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就你,你能找到个什么样的工作?你自已几斤几两不清楚?”
舒芳玉那边像是被人打岔,收敛了语气,突然温声劝她:
“不想干那工作也行,你先回来,大半年不回家了,你弟弟都想你了。”
妈妈突然这么好说话,舒时安有些受宠若惊,想到八岁的弟弟,她的心软了。
反正明天要退宿了,暂时还找不到地方住。
先回去家里待两天也好。
“那我明天就回去。”
“那好,妈明儿一早就去买点你爱吃的!”
这一通电话,耗尽了舒时安仅剩不多的能量。她拉着被子把头一盖,陷入了长长的梦魇。
梦里沈序临掐住她的脖子,猩红瞳孔里布满癫狂。
“说,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欺骗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呜呜。”
舒时安不断拍打着脖子上的大掌,好不容易获得一点空气,就听见沈序临如同恶魔降临般恐怖的嗓音。
“你知道怎样才是生不如死吗?”
“日生日死,没日没夜,日复一日,度日如年……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你的灵魂。”
舒时安:……
好黄,应该不是她想太多吧,感觉以后都无法直视这几个成语了。
第二天舒时安艰难醒来,身上就像真被鬼压过一样。
“沈序临的怨气真的好大,做梦都不放过。”
舒时安知道这话说的怪没道理的,分明就是自已潜意识里的恐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既想日沈序临,也怕他会生自已的气。
舒时安叹气,该认的错误,该面对的后果,她不能再逃避了。
鼓起积攒了一晚上的勇气,她摸出手机给沈序临发微信。
【老板对不起,我是故意装哑巴的,因为我害怕跟陌生人说话。这件事是我隐瞒在先,应该自动辞职。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祝您日后万事顺意,早日成为宇宙第一霸。】
勇气在发完信息的一瞬间彻底用完,她根本不敢看沈序临的回复,直接把他拉黑了。
做完这一件大事,舒时安怅然若失地去了高铁站。
涂州老宅。
沈序临高烧了整整三十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老婆没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走的时候哭了没,我手机呢?”
赵管家一脸为难,“沈总,您的手机好像遗失在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