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洵让人叫医师过来,一边说着,“项大人,既然这伤和本世子身边的人有关,那该当本世子要负点责任了。”
“霜月,将库房里挑几样东西送给项大人。”
“是。”霜月应声行礼离开。
项信元站起身拱手道,“世子客气,这本是意外,下官并无大碍。”
相比于季舒洵用几样东西打发他,他倒是更想和禄阳侯建立联系往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同季世子交好之人,第一个都会想到太子殿下,太子对季舒洵确实不错,什么东西都会想着季舒洵,要是季舒洵生病,还会经常亲自到禄阳侯府看她,平时就是季舒洵去东宫了。
而第二个,便是邵家的邵珩,但从去年开始,两人的关系不知为何慢慢疏远。
然后就是皇室皇子、各地世子以及上京的世家子弟。
每一个人,他都听过,在上京都是人上人。
不论项信元是怎么想的,季舒洵倒是对他没有半点交好的心思。
这人心思太重,且野心很大,这是季舒洵对项信元的初次印象。
她倒是有点想看看他的夫人,便问道:“项大人,令夫人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回世子,拙荆是个孤女,从小在乡下长大,行为举止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的。”
说到这的时候停住了,仔细观察着季舒洵的反应,季舒洵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实在让人摸不清,便转而说起自已的情深义重。
“当初都劝我再娶一个,但下官也不是那种会抛弃糟糠妻之人,再加上公事繁忙,便全都拒绝了.....”
说完这话后,也就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季世子并未说他情深义重之类的话,他想了想,或许季世子对此并不看重。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季世子往来的,毕竟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能在太子殿下美言几句,或是让他见太子殿下,得到器重倒不奢望,但让太子记住他也是极好的。
只要能见到太子殿下,项信元相信以自已的本事,肯定会让殿下记得自已。
若是不能,和禄阳侯的季世子往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医师很快就来了,他是一路小跑着来的,以为是季舒洵出了什么事。
气喘吁吁到达厅内,看到坐在一旁的人后,这才发现,需要看病的是这位才对。
一边对小厮说着,“你说也不说清楚点,害得老夫,”沉声喘了几口气,继续说,“差点跑断气。”
小厮弯腰大喘气,“宋医师,我话还没说完,你拿起药箱就跑,我追都没追上。”
“是有谁在追你吗?”
一路跟着医师跑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时总是老夫老夫的喊自已的医师跑起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他一个正值青年的男人差点没跑过。
宋医师:“......你说呢?”
紫盈轻咳两声,两人这时也反应过来,宋医师朝季舒洵淡淡行了一个礼,“见过世子。”
一旁的小厮倒没有这么淡定了,他刚才完全没看路,也没注意到到地方了,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放肆。
扑通一声跪下,“世子,宋医师请过来了。”
季舒洵摆摆手,“你先退下吧,下次莫要失礼。”转头看向另一人,“宋医师,你来给这位大人看一下。”
“是。”
宋医师过去给他把脉,又仔细看着伤处。
季舒洵问着:“项大人,你是如何认识令夫人的?”
若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要不就是来到上京后认识的,要不就是项信元去了那个他所说的乡下地方和他夫人相识。
不管哪种可能,像他这种有野心之人不应当和出身于乡野的一介孤女往来甚密甚至成婚才对。
哪怕那名女子长得很漂亮。
就算再喜欢也只会纳为妾室。
季舒洵看人还算比较准的,哪怕面前的人比她年长好几岁。
项信元愣了一下,微微笑着,“说来巧合,下官之前遭人暗算丢失记忆,后被拙荆所救,拙荆家中祖父恰好是大夫,就这样和拙荆结识,然后拙荆祖父去世前,希望看到我们成婚,下官不忍拒绝,便和拙荆成婚了,”想到什么,又解释了一句:“拙荆也是被老大夫救下的,后面便将她养大。”
项信元这话,不管谁来听,他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反倒是他夫人和那个老大夫有挟恩图报之疑。
季舒洵听他的解释,想的却是:人家彼此当做祖父祖孙女,却被丈夫说是孤女,不知她听到是什么感想。
且从称呼上来看,他并没有将那个老大夫当做亲人。
也正是这时,项信元突然冷嘶一声。
他眯眼看着面前的医师,宋医师扶着额角,叹了一声,“老夫还是老了,都老眼昏花了,实在对不住这位大人了,”他转身朝季舒洵拱手,“还请世子见谅,让康太医来更好。”
转身之间,衣袖又碰上了项信元的受伤的地方。
项信元只觉得被块石头砸了一下般,顿时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他勉力扶住把手才不至于往前栽下。
“.......你!”
“宋医师,你老眼昏花便算了,下次莫要跑得这么快,若是出事了就不好。”
“多谢世子关心,老夫定会多多注意。”
“你先行退下吧。”
“老夫告退。”
两人的话项信元压根插不进嘴,脸都黑了不少,再难维持脸上的笑容。
等人离开后,季舒洵喝了两口茶,门外霜月让人端了几样东西进来。
季舒洵看到后便和项信元说:“项大人,令夫人今晚便会回去的,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若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来侯府寻本世子。”
项信元看着面前的几样东西,都是些好东西,看病只需几两碎银。而眼前任何一件都足以抵过他脸上挨的一拳,但却不是项信元所想要的,“......世子,那等拙荆回府,下官改日带她登门拜访。”
季舒洵脸上神情淡淡,已经阖眼在休息的样子,项信元便拱手告退离开了。
当然,送的东西也都拿走了。
等人离开后,季舒洵让人叫宋医师来,问他:“宋游,你袖子里放什么了?”
宋游咧嘴一笑,“好东西。”
他本身也就20岁,平日就喜欢装成老医师,他的易容术堪称一绝,很少有人能看出。
宋游是个大夫,家里长辈也是三代从医,听不得那话里话外的贬低,虽然那什么大人他自已可能都没意识到,不然就会伪装得更好了。
但不管怎么样,人家祖孙救了他,这是恩。
要是不想娶的话,直接拒绝,然后给一笔银子就完了,没必要娶回家后装模作样情深义重的。
反正,宋游并不觉得他如何好,那老大夫祖孙和他话里话外说的挟恩图报宋游也并不完全相信。
他没有季舒洵那一双慧眼,但他自已就是治病救人的医师,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还将临终前将孙女托付给他,能确定的是,那老大夫当是看走眼了。
如果猜错了,宋游觉得他饭都吃不下去。
还问季舒洵是不是要去见那吏部右司郎中的夫人,他也想见见。
看两个人说的话是不是一样的。
季舒洵并没有要和他一块去的意思,“我出门你跟着去干什么?”
“想出去我不拦你,但别跟着我就行。”
得到这句话,宋游笑呵呵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