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澜被养得过于天真,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就恨不得将一颗心全部给人家。
当时许秋澜爷爷的话犹在耳边,说他并不放心许秋澜,她心思单纯,长得貌美,难免遭人惦记。
要不是秋秋喜欢他,他断不会将秋秋托付于他的。
原本爷爷就打算好了,要是他不行了,会托友人来带走许秋澜,友人关系极好,必定会将许秋澜看得比他自已的孩子还重。
但他问了许秋澜,许秋澜说要永远和他们在一块,她、信元哥哥还有爷爷,脸上稚气的笑让人
那时的许秋澜不过15岁,心智都未成熟。
项信元确实是有些担忧的,他对自已并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来。
说得久了,项信元也这样认为许秋澜上不得台面,他娶她还不纳妾便是极好,许秋澜也是这样认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
但是,季舒洵不是,楚成晔醉酒也说项信元待她不好。
许秋澜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所说的话或许是对的。
尤其是离京的这三个月,越发这样觉得的。
在听到项信元要另外娶郡主时,除却难过,许秋澜也觉得轻松了些。
在她被禁足的几天,安宁郡主也是天天来项府找项信元。
禁足被关这种事,许秋澜也有过,还不止一次。
那是刚到上京来后没多久,许秋澜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也没有人和她说话,项信元每天不见人影,项母总是刁难苛待,许秋澜和项信元说不想待在这里,她不喜欢。
那算是许秋澜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已的意思,但毫无疑问被否决了,在说出这些话之后,许秋澜就被项信元给锁在房间不准她出去,让她想明白哪里做错了,想不明白不准吃饭。
饿了一天一夜后,许秋澜低头了。
在项信元的目光下承认错误,还被罚抄书。
后来认错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项信元一说或者皱起眉头,许秋澜就会下意识认错。
这个下意识行为几乎成了本能。
许秋澜其实还是很难过,毕竟除了已经不在人世的爷爷,项信元就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了。
她都不记得那根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可能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忽视,他并不关注她需要以及喜欢的是什么;也可能是对她的训导,仿佛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什么也做不好;更有可能是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说要娶妻的消息。
可是,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爷爷和邻居阿叔阿婶都在夸她。
救了他之后,在没有来上京前,他也不是这样的。
从十六岁之后的人生,是被各种女训女规组成的,稍稍偏离,迎来的就是丈夫的冷眼和教训,以及长辈的谩骂,更甚还会动不动就是罚站罚跪。
最开始时她以为是一条铺满鲜花的大道 ,后来终于踏入,却发现那是一条回不了头的深渊。
一步错,步步错。
迷途知返,她也该掉头了才是。
她和项信元,也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原本是院门紧关,现在连房门都被关上了。
除了三餐会被按时送进来,其他时候许秋澜甚至看不到一个人。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很久。
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许秋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消息。
像是季世子的声音,又好像有熟悉的惊呼声,许秋澜记得,是在门外看守她的两名婢女之一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专门派人来盯着她,许秋澜也搞不懂,不过好像主要是看着她吃饭睡觉并顺便盯着她不许她出门的。
许秋澜贴近窗边去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她刚到窗边,就听到极大的一声响。
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一般,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
砰地一声。
房门被一脚踹开。
许秋澜侧首抬眼看去,不是乔曦还是谁。
正想说话,就见乔曦往旁边站,她身后的季舒洵站了出来。
“许姑娘,有些日子未见了,不知近来可好?”
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一句话,许秋澜眼眶都有些泛红,不过心却是定下来了不少。
在她心中,好像就没有见到过季世子烦扰忧心过什么事,像是任何事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这种能力,由衷的令许秋澜佩服。
许秋澜乖乖点头,说:“并不算太好,季世子,您能带我离开项府吗?”
季舒洵点点头,朝许秋澜伸出手,“正有此意。”
许秋澜看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被季舒洵给拉到了身边。
那一瞬间,许秋澜感觉那只伸过来的手极其有力,像是要将她原底往上拽一般。
站在季舒洵身旁,看着他从容淡定甚至称得上云淡风轻的表情,许秋澜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脸上都挂着浅浅的微笑,她朝另一边的乔曦点头示意,乔曦也点头回应,但心神基本都放在前面拦路的众人身上。
她往前一步,沉声道:“敢拦世子的路,都不想活了吗?!”
说话间已经拔出了剑。
门外的两名侍卫亦是一同作势要拔剑的模样。
见状,颤颤巍巍拦路的人更是心中恐慌不已,连忙给几人让路。
“季世子,您要带走我们夫人,这恐怕不......”因为项信元有命令在先,要是许秋澜出府了,拿他们试问,一人先打上个二十大板再赶出府去,于是战战兢兢的说着。
或许是因为畏惧季舒洵的气势和身份,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而且被季舒洵淡淡的盯着,连后面的话都不禁止住声音,硬生生被掐在喉咙中。
季舒洵缓缓走出房门,随口说道:
“和你们大人说,他若是不想头上乌纱帽不保的话,最好安分点。”
季舒洵的暗探是上京中绝对数一数二的,除了专门为皇家做事的密探之外,应该很少有人培养的暗探能超过季舒洵去。
早在之前,季舒洵便将项信元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要是她略微动动手指头,项信元不仅仕途尽毁,怕是要去吃牢饭了。
她在上京多年,自然也是有她自已的能力和底牌所在的。
不然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