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到一秒,朗月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这一次,眼疾手快的庄晓梦在总经理之前拿到了电话。
庄晓梦原本想告诉朗月自已马上就回去,却不注意又被总经理将手机拿走。总经理说着便替庄晓梦接了电话,可不知为何,下一秒他就乖乖地将手机还给了庄晓梦。见状,庄晓梦警惕的眼神也顿时松懈下来,可她还是疑惑总经理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却听电话那头传来朗月洪亮的声音:“妈!你再不回来我报警了!我已经到公安局门口了哦!”。
见状,众人皆不再强留庄晓梦。庄晓梦拿着手机跌跌撞撞走出了厢房,直到呕吐之意汹涌袭来她才忍不住挂断电话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跑去。等到胃内液体都吐得差不多时,庄晓梦才顶着昏沉的脑袋从卫生间里出来。
酒店大门口,凉风习习,一阵一阵地吹过庄晓梦因呕吐后用清水洗过的脸庞。些微清醒过来的她,这才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暗自低语着:朗月这丫头,倒是有这么点儿机灵劲儿在身上。只是,不知明日那总经理又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刁难于她了。想起明日,庄晓梦突然想起林樾归来;十年不见,林樾归倒是长得越发的标致、风流。曾经阳光懵懂的少年,终还是长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
庄晓梦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朦胧的醉意向庄炎家驶去。
第二天清晨,庄晓梦渐渐苏醒过来,她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枕头;朗月依旧不愿与她同床而睡。起床后,庄晓梦用食指轻揉着自已的太阳穴,晃晃悠悠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然而她并没有在沙发上看见朗月的身影。怀揣着困惑的庄晓梦又看了看四周,只见厨房内有一身影,她便默默地向那身影靠近;果不其然,正是比她更早起来的庄炎。
感应到身后有人靠近,庄炎回过头望去,便看见刚刚起床的庄晓梦。庄炎似乎在生气,只看了庄晓梦一眼就又转过身来,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去洗脸吧,早餐快做好了。”。
庄晓梦却并未在意庄炎的话,因为担忧朗月而立刻向庄炎问道:“哥,朗月呢?”。
庄炎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在书房。”。
庄晓梦不顾自已隐隐作痛的脑袋,便径直向书房走去。打开书房大门,庄晓梦看见原本只放了一桌一椅及几个书柜的房间,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张不大不小刚好够朗月睡下的小床。此时,朗月正躺在床上,安稳熟睡着。只见她放在桌上的台灯依旧还亮着微黄的灯光,想必是又熬夜了吧!
得见朗月在家,放下心来的庄晓梦这才回到洗漱间开始洗脸刷牙。当她收拾好自已,一看时间刚好七点整,正打算去叫醒朗月,庄炎却拦住她说:“让她多睡会儿吧!”。
庄晓梦对庄炎突然改变对朗月的态度大吃一惊,一度怀疑自已听错了,便好奇地看向庄炎。庄炎并未理会庄晓梦质疑的眼神,放下餐具便坐在餐桌旁悠哉吃起早餐,嘴里说着:“别看了。你昨晚吐了一晚上,都是她在照顾你。凌晨三点才去休息。”。
庄晓梦这才想起自已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庄炎只是解释了是朗月一直等在楼下,见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歇了“有客”标识灯后却半天没人下车,便上前查看,这才将早已进入熟睡状态的庄晓梦给带回来的事。
庄晓梦又问起庄炎书房里的床是怎么回事儿?庄炎解释前天听庄晓梦说起要搬家,可昨晚朗月回家又说有事耽搁不能搬,庄炎便趁着夜市去商场买了一张小床回来。他说,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整天与客厅为伴吧!谁的隐私都应该被保护。
庄晓梦听闻庄炎为了不让她搬走做了这许多改变,虽然很是感动,但仔细一想,自已总不能一直依赖着庄炎。早在多年前,他的报答就已经超出了自已父亲为他们家所做的。
“哥,谢谢你。我知道你和乐乐姐不会嫌弃我一直住在这里,但你有你自已的家,自已的生活。我总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依附着你生活。我也该有一个属于自已的家了。”。庄晓梦坐在庄炎对面,眼圈泛红,严肃认真向他说道。
庄炎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庄晓梦;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坚定和决绝,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吃完桌上的早餐就进屋了。
庄晓梦吃完早饭,也喝了庄炎为他熬煮的养胃汤,换上衣服后,便想也没想就来到书房将睡梦中的朗月叫醒。朗月还有些困倦,双眼睁不开,慵懒的声音在被窝里不停呢喃着。庄晓梦却并不理会,径直掀开她的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拽起来。
“庄晓梦!你真是无情!我好歹是因为照顾你才熬夜的,竟然半天假也不给,还想扣我工资!”,出租车内,朗月幽怨的眼神止不住瞪着身旁的庄晓梦。
庄晓梦左眉一挑,继续查看近期网上的热点新闻,并不生气朗月直呼她大名,也不回嘴。
会议室内,设计部所有工作人员都已到齐,只等林樾归的到来。朗月什么也不懂,也听不懂太过专业的东西,庄晓梦便让她给会议室的同事们端茶倒水。朗月一开始万般不愿意,觉得庄晓梦是在恩将仇报,故意戏耍她;然而听到黍稻说起原本这些事都是她的活儿时,便不再心生委屈。
上午九点,林樾归准时来到会议室,大家就“星梦工程”的整体规划作了一次讨论。会议上,无论庄晓梦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总经理都能找到理由反驳。林樾归虽然看出设计部总经理在刻意针对庄晓梦,却什么都没说,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在一旁冷观。朱颜见状,便时不时在一旁加一把火,将所有矛盾引向庄晓梦。
原本这样的会议朗月是不能参加的,但是不知为何朱颜突然指挥让朗月给大家添茶倒水,这便给了她留下来的机会。眼看着在座的大部分人对庄晓梦既不尊重,语气也不善,坐在末端的朗月便突然心生怒气,趁着在座的人不注意之时假装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了总经理身上。随后,朗月又假装是不小心犯的错在一旁连连道歉。
朱颜像是一早就猜到了朗月会犯错,趁此机会便又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讥讽道:“呀!庄总监,您看您带来的这位实习生,啥都不懂就算了,现在就连端茶倒水这么点小事儿也做不好吗?总经理这衣服可不便宜啊!”。
庄晓梦知道朗月是故意的,也听出朱颜是在说她眼拙,错识良材;便在一旁假惺惺说道:“总经理是个大度的人,肯定不会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这样吧,总经理待会儿将脏衣服换下,我让朗月给您送去干洗,干洗的钱我帮她付了就是。这刚来的实习生,难免出一回错,就别为难人家了。”。
朱颜见庄晓梦嘴上不饶人,还想争辩什么,就见那总经理一边擦拭自已的衣服一边说:“无事无事,不就一件衣服嘛!你下回注意点儿就行了,大家继续开会吧!”。
此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樾归却突然补了一句:“徒弟犯了错,师傅是该罚。”。
庄晓梦知道总经理好巴结,摸不清林樾归的脾气时,他不想在林总面前落一个苛责下属的形象,便故意激他。不过她也只是赌一把,毕竟,得罪这位总经理,对她来说并没有益处。然而,林樾归的话却摆明了是在针对她。
庄晓梦只好冷静答道:“林总说的是。不知林总当如何?”。
林樾归适才抬起头来,清冷的目光看向那设计部总经理,面容微微一笑道:“可是要问受害者了。”,随后他的目光又移向一直站在总经理身旁的朗月,在看清她胸前的工作牌后,眉头微皱,向她问道:“朗月?设计师助理?”。
庄晓梦担心朗月的身份会被揭穿,便赶紧开口道:“林总,不必为难一个小丫头吧!总经理的衣服我会替她赔。你先出去吧!”。庄晓梦说着便向朗月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
然性子孤傲的朗月却不想庄晓梦替她背锅,随即目光坚定,鼓足勇气说:“是!咖啡是我洒的。我赔他一件衣服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朗月,你先出去。”,庄晓梦赶紧喝止住朗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多生事端。朗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并不是衣服的事;一是担心她身份暴露,二是林樾归本就对她不满,若真要拿这件事咬住她不放,起码不会将她牵扯进来。
朱颜见林樾归也站在她这边,赶紧补上一脚道:“庄总监还真是一如既往护短呢!”。
庄晓梦忍无可忍,为了结束这场闹剧这才说:“不过是一件衣服,我也说要赔了。总经理当真要浪费时间在这件小事上吗?还是您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丫头才合适呢?因为一杯咖啡的缘故,开了她?”。
那总经理听闻,斜睨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林樾归,这才解释着:“算了算了,说笑呢!哪能因为一杯咖啡就把员工开了,这说出去还当我们设计部连一个新人都容纳不下呢!林总时间宝贵,不用在我的衣服上纠结,咱们继续开会,继续开会!”。
果然,会议结束,总经理便将庄晓梦叫到办公室,对她说:“庄总监,你昨晚走的急,阎总有些事想跟你交代也没来得及。华清项目的前期工作你去跟他对接一下,这个项目的选型,阎总说参考一下设计部的意见。你既然是设计总监,我相信这些工作你一定能做的很好。”。
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庄晓梦觉得自已仿佛是落入水中的石块,一直在往下沉,左右毫无抵抗力。她刚刚回到自已办公室,就见朗月推门而入;那神情不像是来道歉,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这领导也没有多有威望嘛!刚才那些人那么怼你,你干嘛不说话?”,朗月将办公室门关上后,就气势汹汹直逼庄晓梦。
庄晓梦一见这难搞的“小祖宗”,原本就觉得心烦,此时更甚!她没有回答朗月的话,继续在设计版面修改为刑其韵工作室做的方案设计。
朗月见庄晓梦不语,顿时觉得庄晓梦懦弱无能,一点儿为自已辩解的能力都没有,气得心里直痒痒又无处发泄!
庄晓梦偷瞄一眼朗月,见她比自已还生气,这才忍不住冷笑一声解释道:“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我就问你,郗睿淇不是让你跟他去见客户吗?你来我这儿干嘛?”。
“我不去!那个女人一看就没安好心,郗老师改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总是挑刺儿!我都忍不了了,郗老师还低头哈腰地说‘好好好’,受那窝囊气!”。朗月听闻一屁股就坐在庄晓梦对面,嘟起小嘴不满道。
庄晓梦继续修改设计稿,用朴实无华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就受不了啦?设计行业,本就是在修修改改中度过的,一稿定音的事儿再优秀的设计师也不可能做到。就像你做练习题时一样,即便你知道最终只有一个答案,可你还是要配那么多的公式,写那么多复杂的计算过程。”。
朗月被庄晓梦说的哑口无言,却并不打算就此屈服,继续说:“可我来两天了;你们不是让我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能做;就是做一些端茶倒水、听人使唤的活儿!我又不是你们的丫环!”。
庄晓梦见朗月终于开始吐槽自已的工作,心中一阵窃喜,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她这时松开鼠标,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在桌面上寻找自已为刑其韵工作室配的资料表,并不理会朗月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