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归双手抱胸站在庄晓梦身旁,还努力装出一副自已不冷的模样;而一心扑在观星上的庄晓梦正好没有察觉到林樾归的不适。林樾归见庄晓梦实在找不到“织女星”,这才伸手拉着庄晓梦的衣领将她往后带,嘴里还有些嫌弃地说道:“我就说你找不到的,你还不相信我,而且这已经是最好找的星星了。”。
林樾归单手握住寻星镜,看准大三角中织女星的位置后,压低身体,将右眼对准镜孔,在确认找到的是织女星后又用目镜观察一下。这才松开手,示意庄晓梦上前查看。
只一秒,庄晓梦便惊呼着:“哇!好漂亮啊!这就是会发光的恒星吗?”。
林樾归看着庄晓梦欣喜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开始上扬,心中突然生起的自豪感令他想展示一番自已的才华:“对!有人觉得它是蓝主序星,也有人觉得它应该是白主序星。反正无论如何,起码目前它是天琴座星系里面最亮的恒星。你刚才看见的牛郎星就是白主序星。”。
庄晓梦一直想看清楚织女星长什么样儿,就问林樾归:“为什么只能看见一个发亮的球体,这不是天文望远镜吗?为什么不能像看月亮那样看清楚它的脸呢?”。
林樾归头一次因为庄晓梦向他问为什么而产生兴趣,便似笑非笑地说着:“可能是你观察的方式不对。就像我站在你面前,和我站在离你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样;角度、距离不对,我们看见的画面也就不一样了呀!”。
庄晓梦顿时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说:“那这就不算看星星呀!你说话不算话!这样的画面,我站在山下看和站在山上看,看到的不都是发光体,有什么区别?”。
林樾归倒是想辩解,但转念一想,他倒是无话可说;都是发光体,这句话他竟然无力反驳。
一阵冷风吹来,林樾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庄晓梦看出了他的不适,便提出赶紧下山去。俩人刚从观星台上下来,林樾归便突然有些心虚地看向庄晓梦说:“那个......你刚才有没有跟师傅说等等我们?”。
听了林樾归的话,庄晓梦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林樾归。站在空空如也的山顶,俩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以往出门都有司机接送的俩人,如今谁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没留出租车师傅。
见状,林樾归赶紧掏出自已的手机,可他忘记自已昨晚约刑其韵打游戏时没有给手机充上电,此时早已电量耗尽;而庄晓梦和林樾归一同出门时,习惯性不带手机,除非林樾归提醒。毕竟除了林樾归,没有人会找她。
林樾归被冻得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庄晓梦则在四周打探了一番后,来到林樾归身旁,牵起他的手就拉着他往山下走。一边走,她一边说着:“跟着路灯先走一段路吧!走到哪儿算哪儿!”。
“晓梦,我们要走多久啊?”,林樾归跟着庄晓梦走了一段路后,庄晓梦就有些走不动道儿了;无奈之下,林樾归只好将瘦弱的庄晓梦背起来。原本还有些发冷的林樾归,在背着庄晓梦走了一段距离后,由于血液在身体里快速运转,也使得他不再觉得寒冷。
“走到走不动为止。”,庄晓梦趴在林樾归背上,许久才回道。 庄晓梦因为对林樾归的依赖想就这样一直趴在他背上,随他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去;而林樾归没有因为累就想放下身后的庄晓梦。庄晓梦始终不忍心一直让林樾归负累行走,没走几步就嚷嚷着要自已走;林樾归一如既往拗不过庄晓梦。
俩人在山顶上迎着风走了许久。庄晓梦走着走着发觉身后似乎少了一个人,她扭过头看去,就见林樾归蹲在路旁,将自已整个脸都埋到臂弯里。庄晓梦赶紧迎上去查看,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林樾归的肌肤时,那滚烫的触感令她心中一惊——林樾归发烧了。
或许是酒后吹风的缘故,亦或是俩人出门至今还未吃上一口热乎菜的原因;林樾归此时整个人像是被烧开的茶壶一般,摸着让人直觉得烫手。林樾归额头上的汗水直冒,身体也在止不住地打冷颤;可他为了不让庄晓梦担心,仍然使出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
庄晓梦一边搀扶着林樾归,一边查看着四周有无落脚处。然而她们所在的地界,除了道路旁一截一截的路光灯以外,唯剩头顶那一片星空。观星台建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山顶上,一般不会有人上来,而此刻他们身上都没有可以联系到家人的通讯工具。
眼见着林樾归的状态越发地差,庄晓梦心中焦急万分。她将自已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林樾归身上,想要背着林樾归继续走;奈何自已身体素质历来不好,根本背不动林樾归一米七的大个子,只好在路边找一处防风的地方抱着林樾归为他取暖。庄晓梦想了想,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要么等父母发现报警,要么她自已下山寻求帮助。
一番权衡之下,庄晓梦看了一眼脸颊通红有些神志不清的林樾归对他说:“你等我,我下山找人。不要睡,不要吹风,就在这儿待着好吗?不要睡,千万不要睡。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庄晓梦便头也不回地加足马力朝山下跑。山不算高,但山路崎岖,从半山腰跑到山脚,至少得一个多小时。此时,为了救林樾归的命,庄晓梦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以往从不参与任何运动项目的庄晓梦,这次,即便中途摔倒了无数次,她也毅然决然地爬起来奋力朝终点处跑。
独自一人等在背风地点的林樾归望着庄晓梦远去的身影,不知是何种信念驱使他坚强地站了起来。他晃晃悠悠跟在那个粉色的影子身后,直到自已用光所有力气,再也跟不上了,这才停下来。
庄晓梦努力克服着自已对四周一切未知的恐惧,一路奔跑。终于在快要抵达山脚的一处岔路口,庄晓梦隐约看见有灯光从下面照射过来。她以为是路过或是准备上山的车辆,便一直寻着那光亮处跑去。庆幸的是,山脚下停着的正是一辆半路停下来休息的出租车。
庄晓梦敲开车门一看,是一位中年男性司机师傅;此刻,他正端着手中的饭盒津津有味地吃着。庄晓梦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了;她用最简单的句子向师傅讲述了自已和林樾归的经历。师傅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盖上饭盒盖儿,拉上庄晓梦就朝着山顶上驶去。
十分钟后,俩人在距离背风点八百里处的位置见到了林樾归。接上林樾归后,师傅便一秒不耽搁朝医院驶去。到达医院后,庄晓梦让师傅等在院门口,她打电话给父母来付车费。可是,等到庄晓梦将林樾归送到急诊室,给父母打去电话后,再出门便再也看不见师傅及车身的影子了。
急诊室内,孟晴接到电话就赶紧叫上林樾归父母,三人一同乘车来到医院。林樾归经过救治已经打上了点滴,而经过一路狂奔与无数次跌倒后的庄晓梦一直守在林樾归床旁,无论谁让她去接受治疗她也不肯离开。直到时喻看见庄晓梦因跌倒而擦伤的手这才紧张地将庄晓梦拉起来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孟晴看着自已娇嫩的女儿突然变得凌乱不堪,伤痕累累,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她不停劝说着庄晓梦,告诉她林樾归已经来到医院,会有医生照顾。可不哭不闹的庄晓梦只是紧紧握住林樾归的手不放,也不说话,直到自已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庄晓梦比林樾归先醒来,而她醒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林樾归。身体上的疼痛使得庄晓梦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但她并不在意。孟晴一直扶着庄晓梦,生怕她一不注意又摔倒了。
林樾归已经被转移到了特需病房。庄晓梦去时,林樾归父母都不在房内;她在林樾归床旁死死盯着林樾归,还小心翼翼地用自已的食指去试探他的鼻息。
孟晴被庄晓梦这一举动逗笑,在一旁忍不住劝说道:“林樾归没事,你别担心。他只是喝了酒,又吹了许久凉风有些感冒发烧。医生护士都来看过了。”。
须臾,孟晴又继续补充道:“你们俩也真是的,在山顶上怎么还把出租车司机给放走了。就是多给点儿钱也要把人留下呀!庄晓梦,以后出门必须带电话,你们这多不安全呀!”。
庄晓梦无力反驳着:“我就是带了,你们又有谁能想得起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妈,您和爸爸一年到头儿在家里待的日子我十个手指头就够数了。我也没什么朋友,我只想小宝好好的,我不想看他难受。”。
自那之后,孟晴再也不跟着庄晓梦父亲天南海北地四处奔波,而是留下来专心照顾不到一年就要高考的庄晓梦。经过这件事,庄晓梦与林樾归从此便有了一个小小的约定:庄晓梦不能喝酒,林樾归可以喝酒但不能吹风;庄晓梦出门必须带手机,林樾归晚上睡觉前必须给手机充电。
酒席上,庄晓梦看着林樾归的脸发呆,是另一旁的总经理发觉了庄晓梦的异样这才赶紧将她叫醒。庄晓梦没做过多解释,敬了林樾归一杯酒后就准备溜走,可总经理将她拦了下来并说道:“这领导们都还在呢!再多待会儿嘛!”。
总经理的手一直不停地想往庄晓梦身上放,而处于醉酒状态的庄晓梦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她的行动不受自已大脑控制,只能让总经理扶着自已摇摇欲坠的身体。
林樾归在一旁将那总经理对庄晓梦的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可他却并没有想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一杯一杯地不断往自已肚子里灌白酒;脸上的笑容还在,却全都是在做戏罢了。
庄晓梦凭借自已顽强的意志,好不容易脱离总经理的掌控,离开厢房来到酒店大门口;她匆忙间招停一辆出租车就赶紧乘车离开了。回到家后,再也忍不住在马桶里狂吐不止。等到胃内容物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庄晓梦这才捂着自已疼痛难忍的肚子在地上不停打滚。
胃部绞痛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庄晓梦这才起身回到沙发上开始倒头就睡。她记不清自已醒来的时候是几点,只知道是一阵阵铃声将她唤醒。接通电话,庄晓梦随意应答了几句就赶紧起身洗漱,将自已收拾一番后又出门去了。
岑南公司的阎总想就华清项目与庄晓梦探讨一下,此刻正等在办公室内。只是庄晓梦不知道的是,林樾归竟然也在。同样的,林樾归也并未注意到阎总提及的华清项目竟然就是庄晓梦近期刚接手的案子。两人皆不知对方的到来;庄晓梦有些惊讶,林樾归倒表现得相对冷静许多。
等到探讨结束,庄晓梦离开后,林樾归才表现出自已的不悦;他饮下一杯热茶,语气生冷地说道:“阎总,庄总监现在可是在我手底下工作的人,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毕竟,连从未露面的他阎总都查了个清楚,他是真不信阎总不知道他和庄晓梦之间的关系。
阎总赶紧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答道:“林总说笑了。您收购瀚宇集团这件事,业内早已传遍,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庄总监在您那儿工作呢!只是,就设计这块儿,我只相信庄总监,交给别人我还真不太放心。再说,庄总监在您手底下工作,咱们探讨起来也更方便不是吗?”。
林樾归从来没有怀疑过庄晓梦的技术工作,他只是不太看好庄晓梦的领导能力。可经过昨晚,他就更加确定自已并不想与庄晓梦一同共事;他不想自已的情绪再次轻而易举就被庄晓梦的一举一动所牵动。